我是谁?
眼前似有许多画面一闪而过,待他想看清楚时,又只见漆黑一片。
我怎么会在此地?
你是凤阳王杨宗月……
不是……
我为何而来,以后你会知晓……
应皇天?
我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他,那么,是在前世吗?
难道是在大凤朝以前?
对了,那枚玉印,写着“鄂王红玺”,鄂王?是哪一个?
红?
是谁呢?名字里有一个红字?
“你曾是楚鄂王。”
忽然有一个声音在漆黑之中传来。
“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回去了,二公子。”
二公子!
谁是二公子?我吗?
“只有你自己想起来,才能离开此地。”声音又道。
“如果想不起来呢?”
“那就永远被困在这里。”
“这里……又是哪里?”
“你自己困住自己的地方。”
他疑惑不已,又觉得有什么就要松动。
二公子?
楚鄂王?
红?
他似乎想起什么来了?
一场大雪……一片猩红……鬼哭狼嚎……渴血的冲动……
对了!
是的,他不是杨宗月,从来就没有凤阳王,他曾是楚鄂王,他的名字叫——
熊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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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凤轩殿里,因凤阳王杨宗月被误杀后,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应皇天重重包围,不多时,凤骁之率兵走了进来,然而此刻似乎谁都忘记了杨宗月的存在,地上也压根没有杨宗月的尸体,更没有任何血迹。
“将叛贼抓起来,打入水牢。”凤骁之看着应皇天,眼底满是痛恨,就好像先前谋反的人是应皇天,而非凤阳王,此时此刻,大风王朝里根本也没有凤阳王这个人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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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水牢,此刻站在冥天之门外的,却是凤骁之。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元晔点头回答:“是。”
凤骁之不由皱起眉,脸上满是戾气:“开门!”
“是,陛下。”元晔打开水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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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之内幽火冥冥,倏明倏灭,水牢四壁渗渗湿意,偶有水珠汇聚而成,滴到地面,再一路往下滚落,隐于潮湿的地面,再往下,便是一池透明的清水,水中被困一人,墨色长发湿尽,头微微低垂,双臂反缚在十字青檀木之上。
“应皇天!”凤骁之咬牙切齿,叫出了这个名字。
应皇天抬起头,漆黑的眸里并没有倒映,有的只是漆黑一片,他平静地注视眼前的凤骁之,轻轻吐出一个字来:
“魇。”
下一刻,凤骁之的脸就变了,变得狰狞万分,声音也不复镇定,而是带着狂怒和飓风般:“你休想离开这里!你毁了我的世界!我也一定要毁掉你!毁掉你!”
随着他疯狂的叫喊,不仅仅是大凤,整个大凤东南西北四方延伸至最远之处全都开始崩塌、碎裂,所有的人、活物全都开始扭曲、变形,当魇终于将愤怒控制住,一切的崩裂才倏然静止。
“你困不住我,我留在这里,不过是想跟你面对面,打个招呼。”应皇天淡淡道。
魇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闻言险些又要被激怒,它眼中犹如能够冒出火星般地恶狠狠盯着应皇天。
“我随时能离开,你就糟糕了,这里一旦崩坏,你就要消失了,哎。”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破坏了这里!”魇不断跳脚,随着它的愤怒的火苗又开始升起,方才崩裂之地又松动起来,这本是它精心打造出来的栖身地方,它还想将更多人弄来这里,谁知道功亏一篑,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是我啊,我又没有否认过。”
魇顿时气结,这个人实在很可恶,二十年前偷渡进来,被它发现之后一直试图将他赶走,可惜这个人每一次都能度过危机逢凶化吉,除此之外,此人身上还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越是跟他接近,就越是抗拒不了,它的世界里万物都是来自于它,也因此所有近距离与他相处过的人都会情不自禁被他所吸引,这着实令它恼火,又无可奈何。
“啊——”魇气得不得了,暴躁地大声叫喊起来,狂躁地扯自己的脑袋,哪里还保持得了凤骁之的模样,它同时也开始变形,身上溢出浓黑的雾气,看起来就好似黑色的剧毒,瞬间蔓延至应皇天全身。
应皇天垂下眸。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魇造梦需要宿主,如今宿主离开梦境,梦境的崩塌已成必然,尽管魇一直在试图控制,可惜它将梦境膨胀得太过庞大,宿主一旦离开,它便如同失去了支撑那般,整个梦境即将支离破碎。
“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浓黑的雾气一圈又一圈,逐渐将应皇天包裹成了茧的模样,在这个过程中,方才的崩塌再也无法制止,开始全面溃决,天空大地混成一团,崩塌之像无声无息,最终亦化为浓黑雾气,源源不绝涌入黑色的大茧之中。
当最后一角也被黑色浸染,那巨大的黑茧也一并融入漆黑之中,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从头至尾,没有声音,没有光。
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黑。
魍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