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她在这里。”步硫疏说着,目光落在了远处站在一株桃树下的王钰身上。
王钰在千岁山下搭了一座小屋,住了下来,有时候会给余念送点东西,都是仙灵至宝,对修行者有着极大裨益的。
但余念一个也没有要,王钰也不气馁,也没对余念多说什么,反正就在这里住着,似陪伴。
步硫疏走了,千岁山里的老瘸子给那火山口加了一道封印,按步硫疏的说法,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故而步硫疏呆在这里也就索然无味了。
余念安心修行,等待着三阳弟子的到来,想着手里的这道天煞丹还缺少的那几味主药,这夜城,确实也应该去走一趟。
余念坐在摇椅里,秋风扬起,千岁湖波澜不惊,淡淡的粼粼波光中,他面上无喜无悲,但若仔细看去,眼瞳里,却有细微的颤动,其间更有黑气缭绕,这是他的身体不断遭受着阴死之气侵蚀的证据。
余念眼瞳暗淡了下来,心间升起了一股没有来由的悲。
他有些不懂,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努力挣扎求生是为了什么。
死了,去了阴界,或许更好?
余念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前,轻轻摩挲着那道伤痕。
虽然不过二十余岁,但沧桑竟已在他的脸上显露出痕迹,加上面上久未打理的胡茬,余念就是个活生生的垂暮之灵。
余念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玉瓶。深绿色,但表面看起来极为粗糙,这个玉瓶不大,仅有一人的拇指粗。
余念微抬起头,眸子凝视着眼前神色拘谨略带歉意的王钰。
“这是九代星空。”王钰轻声道,“这是我王家孕育了星空十字刃秘境所生,除了对于修行者有着极大的裨益以外,还可消除其为生灵所造成的痕迹。”
余念眸子一颤。
王钰将玉瓶放在了余念的怀里,坐在了余念的摇椅旁,清冷的眸子落在眼前的千古湖里,此时一只游鱼正跃出水面呼吸,如同旧时光里的一道剪影,在两人的心间都泛起了一丝涟漪。
“我从小在南邵长大,家里的长辈,身边的兄长们,眼里心里,都只有修行二字。我天赋不错,在二十一岁那年成功踏过了阴阳桥,破入道境。”
王钰看不出年纪的面庞上露出了淡淡的骄傲:“后来在一次几大家族的试炼中,我第一次遇见了真哥。”
王钰顿了顿,继续道:“就是灵溪他爹。我们呢天赋都还算不错,所以我们的孩子们也很不错。”
王钰偏过头,打量着余念。
“孩子们?余灵溪还有兄弟姐妹?”余念眉头一皱,问道。
王钰哑然一笑:“小念,你懂我什么意思。不愿意认我也没有关系,有我在,你会在这个世上过得很好。”
余念握着摇椅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他的眼中忽然迸出了一道凶光,像是一只凶残的饿狼,死死地盯着王钰:“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问你,我为什么要说出来!?”
王钰被余念吓了一跳,忙道:“你别激动……我们血脉里的联系,这是你永远也不可能抹去的。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弥补,我会弥补的!”
余念脸上的厌恶几乎要堆满了,厉声道:“滚!”
王钰面色一僵,显然想不到余念竟然会这么对她讲话,悻悻地站了起来,脸上有泪水淌落,很快消失在了余念眼前。
余念把玩着手里的玉瓶,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然后将这瓶九代星空喝了下去。
余念的双瞳很快变得透亮,眸子里,有星河摇动起来,淡淡的曦光闪过,余念胸前那道跟随了他二十余年的疤痕便消失不见了。
忽然!
余念的瞳孔蓦地裂做了一黑一白,如同两颗黑白棋子,余念径直站了起来,取出夕阳铲,走进了神墓。
有人来了。
整座神墓终年见不到什么阳光,阴测测的,空气很是潮湿,余念的这双黑白眸子,按照老瘸子的说法,唤作生死目,有辨阳识阴之能。
余念跟随着生死墓的指引,很快立在了一座墓前。
这座墓,好像有点熟悉?
余念想起这座墓正是他被老瘸子挖出来的那天,见到的那座,当是里面便有人想要出来。
余念把铲子放在了墓前,还没开挖,一只手便冒了出来。
一个少女从墓里爬了出来。
少女不高,大概只到余念的肩膀,她的脸很白,像个女鬼,面庞有些稚嫩,眼瞳很是澄澈,年龄应该不大,娇小的身躯裹在淡紫色的衣衫里。
她盯着余念,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像是两颗宝石。
“大叔好!”少女向余念抱拳,眼睛眯起来,笑得像是两轮弯月亮,声音很清脆,“请问现在是仙启纪年吗?”
“大叔!?”余念眉毛一挑,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茬,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问道:“第一次来?”
“是啊!”少女落在了余念身上,伸手摸了摸余念的胡茬,“哎呀!好扎手!大叔,你这里有没有吃的呀,肚子好饿!”
少女说着,便蹦蹦跳跳地往神墓外走去。
“大叔,我叫小月,你可得记住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