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老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老祖宗也皱了皱眉,沉吟不语。
宋阀太上长老苦笑道:“鲁老,此事未免太过惊世骇俗,这让其他门阀世家如何看我高陵宋氏?退一万步讲,这次晋王选妃,十分看好子嫣,难道放着现成的晋王正妃不做,反要去招赘一个寒门甚至可能是平民子弟?别的不说,岂非把晋王得罪死了。”
鲁老冷笑道:“也不仅仅是安人忆的身份不够吧?说到底你们不愿承认前事之非,把阀主之位交给子宁!只不过,就算子承联姻宗室,也不过保住国公之位,再苟延残喘一代而已。你们就没有想想,真的乱世到来,宋阀处境如何?还不如趁此时机,破旧迎新,浴火重生。”
宋仲年和太上长老互相看了一眼,都是苦笑,也不反驳鲁老,因为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事情并没有鲁老说的那么简单,已经稳固的势力分配,就算宋仲年这个阀主,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让下面人乖乖另奉新主的。
宋子宁根基太浅,年纪太轻,若想掌稳权柄,至少要连根拔除几个支系来立威。大长老宋仲埕那一系必在其中,这个过程中,不知道会流多少宋阀子弟的血。而宋阀嫡系向来人丁不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内耗。
到时浴火之后,恐怕还未重生,先化灰烬。
安人忆确实是一把好刀,然而太过锋锐。他晋阶战将而不陨落,将来的宋阀根本没人能够掌握他,就连宋子宁本人恐怕都要费很大力气。这种情况下,宋仲年和太上长老哪敢以嫡女招赘,让他拥有分立一系的权力。
鲁老这番惊人之语已涉及宋阀深层次的内务,睿亲王在一边听着,只能不断喝酒,连头都不抬了。
最后安国公夫人叹了口气,说:“内选阀阅,嫡正传承,贵寒不通婚,是门阀世家立足之本。若平白无故地打破这些规矩,我们宋家就是与天下世族为敌,不等乱世到来,自己就先内乱了。此事,再议吧。”
安国公夫人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绝无可能。鲁老脸色悻悻,满脸不服,但也不说话了。
此际宋阀之势,大厦将颓。动则取死,不动则等死,取舍之间,实是至艰至难。
“莲心小筑”这边气氛凝滞的时候,“云深堂”别院却恢复了平静。所有话都说开后,宋子宁很快收拾起低落了好几天的心情,拉着千夜去院中小酌。
两人在月下对坐,一瓶酒,四五碟小菜,又有美人执壶,轻酌浅唱,就作为离别的宴席。
大考既然已经尘埃落定,黑流城那边的形势近期可能有很大变化,千夜就没有多留,第二天下午离开了宋阀,搭乘浮空艇回返永夜大陆。
一回到黑流城,千夜还来不及把宋子宁提出的计划方案交代给宋虎,魏柏年的亲卫就先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