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展目瞪眼,不理婉娘,只冲着纪氏,指着她的鼻头,“我原以为你是个贤惠的,对待嫡出庶出都是一视同仁,看来是我老婆子看错了,所托非人。他一个四岁的孩子,生了病还要被你们骂是咎由自取,是不是要是有一天我也生病了,也是我的错?”
说着就让人回房收拾包袱,“既然这样,我也不拖累你们,现在我就带着安哥回历城。”
众人唬得忙拦着她,花锦堂和纪氏双双赔礼不止,众人又劝,这才慢慢平息。
娇娘一直在里屋照顾着安哥,等外面安静下来,方盈盈而出。
此时她已擦干泪,但双眼还是红的像兔子。
老太太忙问道:“安哥怎么样?”
娇娘回道:“已经睡着了。”
老太太略松一松气,转而看向茂嬷嬷,道:“一会儿把安哥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拿去百龄堂。”
“母亲——”花锦堂开口。
老太太挥手打断,兀自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娘,实在可怜。我想好了,他以后就跟着我。老婆子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能活个一二十年,定能把他培养成人。”
纪氏俯首道:“母亲这是要羞儿媳的脸面啊。”
刚来了几日就生病,又不让她养着转去老太太那养,这事要传出去,外人还以为她容不下庶出的孩子哪。
老太太冷哼,“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安哥的性命重要?我只怕再让你养下去,他的小命就难保了。”
纪氏心中暗恨,却无力辩驳,向花锦堂投去求助的眼神。
花锦堂与她对视一眼,斟酌再三,“母亲不知,我已上了祠堂,私自将安哥记在了淑宁名下。母亲若是养去,这——”他迟疑道。
老太太道:“这有什么,难道祖宗家法说,祖母不能抚养嫡孙吗?”花锦堂赔笑称是,老太太转而看向纪氏,“你当初和我说,是为了安哥的前程考虑,给他一个嫡子的身份。”
纪氏回道:“儿媳怜惜安哥,也是告慰已经去了的如嫣妹妹。”
“那既然如此,只需把安哥记在你的名下即可,谁抚养不都是一样吗?”
纪氏一时哑口无言,没想到老太太直接将了她的车,她要不是为了抚养安哥,凭什么给那个贱人的儿子嫡出的身份。
娇娘闻言则大喜,忙插嘴道:“祖母这个主意极好,一来成全了母亲的一片心意,二来祖母有安哥陪伴,尽可享天伦之乐。”
纪氏听她们一唱一和,愤恨交加,她不敢顶撞老太太,就冲着娇娘发火,怒斥道:“混账,这哪有你说话的份,我是安哥的母亲,凡事都有我为他考虑,何时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这个家是你在当家?”
纪氏一语双关,训斥的虽是娇娘,但何尝不是说给老太太听的。
娇娘吓得缩了几步,畏畏缩缩觑瞧她一眼,嗫嚅道:“家中有父母双亲和祖母在,自然是轮不到我多嘴,可我毕竟是安哥的亲姐姐,自姨娘去了,又多半是我带着他。母亲说是为了安哥着想,我又何尝不是?”
说着流下泪,“况祖母虽平时喜静,但哪个老人不喜欢儿孙绕膝,若有安哥陪在祖母身边,祖母那里也不至于太冷清。家里我最为惦记的就是他们,若他们不能安好,我嫁到冯家为妾又怎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