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平子是什么人物,刚才的情景一看就能猜出几分真相,虽然很气愤于杨珩的轻薄无礼,不过也生出几分色狼与色狼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情。尤其小姐明显不想闹大,这种事情闹开了吃亏的到底是女方,所以也就配合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边却忍不住贼眉鼠眼地偷偷打量白茯苓的脸色。
白茯苓被他看得心虚又火大,恨恨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
白平子连忙转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几个人还未走到巷口,之前跟踪他们的那个年轻人追了上来,欠身道:“白小姐,马车与马匹就在巷口,主人吩咐先送小姐回去……”
白茯苓是个很实际的人,就算火气再大,也不至于昏了头坚持不领情自己走回去,她“哼”一声带着白芍、白果走到巷口,果然见接她来的马车就停在那里,还有两个仆从牵了四匹马在一旁等着。
白茯苓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车对白平子道:“先去按摩馆!”她没忘记今天出门的目的,现在虽然晚了一点,不过她还是坚持今天事今天毕,实在不行,绣坊的行程只能留到明日。
白家开在京城的按摩馆在十步巷附近,靠着城东王公贵族的高档住宅区,距离最繁华的升平大街也不过一刻钟不到的路程,位置并不显眼,但从门庭到内里的摆设布置都透出股清贵闲适的味道。
从一开始,按摩馆的定位就是专门服务京中权贵富户,靠的是口碑,所以门前根本无人招揽生意,客人上门又或是请按摩师到府中服务,都必须提前预约,也幸好当初找了与木佩兰交情不浅的安泰公主作合伙人,所以店里规矩再大,也无人敢轻易闹场。
按摩馆的管事名叫古山龙,当年曾经是秋风阁中管理内务的重要人员,也懂点功夫,与白前一样擅长应酬交际。
按摩馆的客人随便一个都是有钱有势,当惯了人上人的,能够平安经营这么多年,建立了极佳的客户关系,还不曾出过什么难以收拾的恶**故,这位古管事也是个极了不得的人物。
古山龙看上去全然不像个生意人,穿了一身儒袍,留着五缕长须,几年前还考了个秀才功名,全然一身儒商气度,这也是他在那些身份高贵的客人中能混得开的原因之一。
他今早得到消息说大小姐下午会到按摩馆来看看,结果等到下午过去一大半还不见人,他心里担忧,不住在厅上摸着胡须踱方步,几个按摩师父反正什么都看不见也就罢了,按摩馆里伺候的小厮被他这么走来走去晃得眼都晕了。
申时过半,白茯苓一行才姗姗来迟,古山龙大喜过望,亲自将人迎到花厅上去奉茶,说起别后这十年间在京中的日子更是感慨不已。
他们这些留守京城的,都是白丑与木佩兰十分信得过的下属又或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友,听闻白氏夫妇一家到了京城都想着前去拜见,是白家不愿太招人眼目,特地吩咐过稍后会逐一邀约见面,这才安抚住他们。
白茯苓与他们分别太久,样貌变化极大又易了容,古山龙压根认不出来,幸好白平子这些年曾数次到京城办事,彼此熟悉。大家正聊得高兴,忽然见一个按摩馆的小厮在厅门前探头探脑,踌躇着想进门又不太敢进门。
古山龙见了眉头一皱,道:“没规没距的?有事就说,没看见我在招待客人?”
那小厮挪着步子进门,吞吞吐吐道:“少爷……不、不!是黄公子在外求见……”他神情闪闪缩缩一副随时准备转身逃跑的德行,白茯苓看着觉得很是奇怪,古山龙又不是老虎,这小厮至于怕成这样吗?
砰!古山龙用力把茶杯往几上一放,怒发冲冠对那小厮喝道:“不见!我这等星斗小民高攀不起状元公,我古某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你叫他滚得远远地,我古山龙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
小厮被他一喝,吓得马上掉头飞奔去传话,半点不敢停留。
厅上本来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白平子是知道内情的,起身劝道:“古伯伯,何必为那种人生气,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得。”
古山龙长叹一声对白茯苓道:“大小姐把人交托到我手上,可我竟教养出这么个忘恩负义的胚子,是我有负大小姐所托!”
白茯苓眨眨眼睛道:“你们谁来告诉我,究竟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平子苦笑道:“大小姐还记得黄细辛那小子吗?”
白茯苓用力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哦!那个很聪明、过目不忘的小子!”
古山龙气呼呼道:“就是他,当年他本来是父母双亡的小乞丐,小姐觉得他是读书的材料,把他买下来,还请白术两口子好生培养他,我见他聪明伶俐着实是可造之材,于是认了他作义子,把他带在身边,专门请了先生教他读书,想着将来让他继承按摩馆替白家效力。这小子年纪渐长,书读多了野心也越来越大,我想着也无妨,就供他考取功名,将来也是白家的一大助力,没想到……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