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星野。”
赵安月循声跑过去,等到了主卧的大门口时,却戛然立住脚步。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赐予他的红灯线——只有这间屋子,她是没资格进去的。
此时的沈星野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居家服。头发上涔涔的水珠还没有吹干,银色的上衣贴了些许水渍,在穿堂的晚风下紧紧裹在他壮硕的胸肌轮廓上。
他站在卧室中央,大床旁的一柱衣帽架前。双手紧紧攥拳,空洞的双眼里——唯有愤怒和厌恶,对赵安月从不吝惜。
“那件婚纱呢!”男人厉声质问,“你真以为我眼睛瞎了心也瞎?这是什么鬼东西!”
沈星野的卧房里一直挂着一件华丽的鱼尾婚纱。
纯白圣洁,美得不可方物。仿佛被赋予了一整颗灵魂,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真正的主权’。
从赵安月嫁进来的那天起,每每从卧房经过,都会被那件婚纱上闪亮的光泽吸引须臾。
但她心里清楚得很。它不属于她,就如眼前这个男人也从来不曾真正地属于过她一样。
“洗,洗了。”
赵安月脱口而出,同时下意识冲身旁的吴妈看了一眼。
吴妈脸色煞白,双腿已然不自觉地筛起了康。
就在今天早上,她使用吸尘器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了婚纱的蕾丝裙摆,撕开了好大一道口子。
知道这婚纱对沈星野的重要性,更知道他每天都会对着它摩挲,回忆。哪怕稍有一点闪失,那男人都会立刻变身成暴怒的狮子——
吴妈吓得坐立不安,只能找赵安月帮她想办法。
于是赵安月让她先把婚纱送去手工店里修补。同时为瞒沈星野,专门挑了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款式,先挂着。
可惜这点小聪明到底还是抵不了男人的敏锐,连一天都没能瞒过去。弄巧成拙的后果,可想而知……
“是我发现上面落了些灰,就叫吴妈拿去洗了。我……怕你回来不习惯,于是专门借了一件差不多的挂着……”
浑水蹚了,便索性蹚到底。赵安月扬起头,把责任一肩揽下。
“去拿回来。”
沈星野抿了抿薄唇,狠狠吐出四个字。
“已经晚了,店里关门了……要明天才……”赵安月犹豫了一下。
“我让你去拿回来!上面要是损坏一丝,我扒你一寸的皮!”
沈星野上前一步拎起赵安月的手腕,将她一路往楼梯口拖过去。
“星野!你当心点!我去拿,我去拿还不行么!”
赵安月抱住沈星野的腰,将他死死扣在楼梯边缘的危险地带。
泪水和着委屈与绝望齐齐滚下,她咬着开裂的唇,喉咙间呜咽成声。
“滚!今天要是拿不回来,你就不要回来了!”
扯开赵安月的手,沈星野反身回卧室。只听窗外一道雷声划过,闷七月里的一场骤雨如期而至。
他看不到走出院子的赵安月有没有打伞,却能很清晰地听到她的脚步踩在水洼里一浅一深。
“先生!不是太太的错,那婚纱是我不小心,不小心……”
吴妈泣不成声地坦白,却只换来沈星野不冷不热的一声喝断。
“闭嘴!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