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在责备我多事了?”
“不不,”听到祁斯文这么说,赵安月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我本想就那样子算了的。可是这样一来,还是把黄叔拖下了水,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他犯了错。即便不是故意的,就不用负责任了么?”
祁斯文的话让赵安月顿时无地自容,她死死咬着唇,像个做错了题目还狡辩的小学生一样。
“安安,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法律和规则,不是由受害者来制定的。黄大叔做错了事,就应当受到相应的惩处。我知道你们有交情,不忍心追究。但这世上让人不忍心的事,还少么?”
“我明白。谢谢你。”赵安月把头垂得更低了,突然只觉得一股从头顶的发丝间渗透入层。
是祁斯文温和的手掌,像轻抚小动物一样宠溺。
“别谢我。”男人突然敛去笑意,严肃的目光让赵安月突然有点惊怔,“我也是有私心的。”
“啊?”
赵安月的思路拐了个急转弯,一时没能想明白祁斯文的意思。
“我能理解你对黄大叔的袒护,也能理解你宁愿隐忍委屈来大事化小。但我就是不能接受像杜秘书那样的人,用这种事来攻击你,诋毁你。懂了么?所以我说,我自作主张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私心而已。说到底承不起你一个谢字,反而还应该要跟你道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不,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赵安月赶紧摆手,“反正,算了,事情已经弄成这样了。哎,就是可惜了黄大叔还有不到两年就退休了,就这样被辞退,等于说退休一次性福利津贴都没了。现在他儿子还没毕业,黄婶又病成那样。没了收入,还要每月倒贴保险,加上昂贵的医药费……”
“如果他还想找工作,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去处。”祁斯文想了想,提议道,“贝壳湾四期在建工程是齐科上周敲定的承销项目。因为半路接手,承包工程队和各项合作方对接上都很缺人手。如果黄叔愿意,可以到基建去。”
“基建?”赵安月脑中浮现出那些皮肤黑黝黝的,汗流浃背的建筑工人。
“他们好辛苦,这么热的天……”
赵安月心里窃窃的,想着黄叔六十岁的年纪了,还要跟那些小年轻人一块拼血汗,就觉得很不忍心。
“只要是为生计所迫的人,哪有不辛苦的。这么大热天你站在街头发传单的时候,不也一样?”
“也是呢。”
“我会尽量跟那边的工头打个招呼,让黄大叔做些保管和协调的工作。不会特别累。”
“好呢,我想黄叔应该会愿意去的。”
赵安月想到这里,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你这个小姑娘呀,”看着女孩红似苹果一样的小脸,祁斯文又心疼又宠溺地叹了口气,“只有为别人的困难得到解决,你才会露出这么轻松的笑容。自己的生活情感搞得一塌糊涂,却不想想怎么解决?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啊。给你做老师,也真是操心……”
赵安月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这个,本来就是别人的事比自己的事好解决嘛。”
“是么?可我教学生做题目的时候,总觉得还是自己解下来比较容易。”祁斯文笑道,“比如遇到你这种脑袋瓜冥顽不灵的,就恨不能……自己亲手给你幸福。”
男人微微弯下腰,凑在赵安月的耳畔,越来越近。
整个人呈四十五度角贴过去,却没有半点不和分寸的越界接触。
软软的语音落在赵安月的耳低,一瞬间像过电一样!
“祁斯文!我——”
啪嗒一下,赵安月安全带上的卡扣被祁斯文轻轻解开。
男人旋即抬起身,脸上带着一如之前的温厚笑容。
原来,他只是在帮自己解安全带啊……
“去吧,我要回公司跟沈总开会了。”
“嗯嗯,我……我走了!”
赵安月推门下去,一路小跑,颠颠得像个野兔子。
估计着是脑子太乱了,脚步不自觉地跟着心跳一个速率了。
车里的祁斯文没有马上开走,他伏在方向盘稍微休息了一下,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候开始疯狂震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