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月心里恍然一瞬,默默咬了下唇。
其实自从半年前出事,她就知道自己也许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所以留在齐科的每一天,她都很努力也很珍惜。哪怕四面八方聚散过来的,都是不怀好意的打压和毁诋。
“我……”咬了咬牙,赵安月点头道,“我知道了,让我回去办一下交接就……”
“我不是说你。”沈星野的话,从赵安月的脊背后面垂了上去。
赵安月:“!!!”
她慢慢回过头,只看到面前的几位维修工难看着脸色,汗如雨下。
“是你,徐工。带着你的几个下属,一起去结工资。”沈星野面无改色地说。
“沈总,这……”姓徐的师傅十分不甘心,“我们也没有做错什么啊,我们只是……”
“眼盲以前,我最讨厌做事不负责,出事推卸责的人。眼盲以后,我更讨厌拿我当傻子的人。去把工资结一下,劳动合同该怎么赔付,公司照章办事。但你们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留。”
沈星野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尺子一样长短的细杖,轻轻按了一下按钮,顿时拉伸成一米多长的感应手杖。
拄在地上,像个不失风度,不染局促的王者。
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领地不容侵犯,他的视线不容混淆,他的思想不容套路,他的意识不容动摇。
而他的女人,自然不能被阿猫阿狗的任意欺凌……
这跟他讨不讨厌赵安月没关系。
几个工人灰溜溜地离开,赵安月这才从刚刚大起大落的心情里回归现实。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沈星野跟着手杖滴滴答答的脚步声,一路往安全梯那里走去。
赵安月深吸一口气,追了小几步。不敢跟太近,只保持着一个特别警惕又疏离的距离。
“谢谢你……我,我刚才……”
“不需要。”沈星野冷冷地顿了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不要以为自己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就能得到别人的谅解和感恩。你这种垃圾一般的怯懦只会滋长不良工作态度。再有下一次,你就跟这帮人一块滚蛋!”
赵安月有点庆幸自己因为发烧而提早离开了公司,因为就在今天下午,公司内部还是传出了这样一条不着调的八卦新闻——
说赵安月意图再次勾引沈总,故意弄停了公司的电梯。结果被揍了一巴掌,鼻血横流。
人类的想象力总是恶意又丰富的。就像沈星野说的一样,懦弱和退缩真的没可能让人真正逃脱。
赵安月在家躺了两天才退烧,混混沌沌的不知日月。
沈星野正常上下班,都是杜雪琪亲自来接送。他只把赵安月当不存在一样,连客房都懒得经过。
偌大一间别墅,要想不用刻意照面,也是很容易的。赵安月想。
第三天一早,赵安月起来时觉得身体轻了许多。感冒都这样,吃不吃药,有没有人关心,都没差,该好的时候就会好。
翻翻手机上的时间,竟已经是周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