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先觉得老宅摆放满院子的傀儡太过毛骨悚然,院内三尺高的杂草,悉悉索索的声音让我后脊发凉。
现在再回去长久置空的宅院屋内一尘不染,像有人在此居住仔细打扫,我为此感到稀奇也感到怀念。
我捡起祖传的手艺,耐心清除院内的杂草,仔细检查每一个傀儡的完整性,修复坏掉的木卯,在深夜把开业的“红点灯”高高挂在门外。
做完这一切后的第一夜,我居然不觉得害怕,门被敲响,我打开门是一个戴斗笠,满脸胡茬的壮汉。
我记得他,他曾拿着一堆残肢内脏来我家,血淋淋的场面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他递给我一张纸,我展开看完后对他说:“稍等,我去给您拿。”
我从西厢房里按照纸上的描述将装好傀儡的木箱递给壮汉,他打开看了看,背起木箱把尾款付给我:“你爹不在了是吗?”
我解释:“家父两年前不幸病重,已故。”
他点点头:“嗯,一年前就该拿到手的,潜进你家无人就猜到了。”
他看到我诧异的反应:“你家都是我打扫的。”
他把手伸出来,我把纸张放在他的手心。
纸张是交易的凭证,也是维修的证明。
壮汉取走的是以他兄弟为原型的傀儡,他带着他兄弟的碎肢闯入我家,要我爹用那些做个完整的尸体。
这行只做傀儡没有做尸体这项服务,就拒绝了他,我躲在我娘身后看着他拿刀架在我爹脖子上威胁。
我不知道我爹跟他低声说了什么,他给了定金约好一年后来取。
事与愿违,我爹病逝,我也没有继续在老宅打理,隔了两年才让买主拿到傀儡,真的深感歉意。
自从“红点灯”挂起之后,不少买主拿着尾款取走自己的傀儡。
有个姑娘,我记忆很深刻,她穿着吊唁的一身黑服敲开我家的门:“请问这里是公孙先生家吗?”
我打量她:“是,你是定做傀儡吗?”
她点点头,我将她请进去,她把一张照片放桌子上推给我,我拿起来仔细端详:“这不是姑娘你自己吗?”
她点点头问我:“能做吗?”
我将照片放回桌子上:“能做,您何时取货?对傀儡有什么要求?而且傀儡的衣物要自备。”
她听后有点神色慌张推给我一张卡:“没什么要求就是脸跟照片上一模一样,身高跟我差不多高,衣物什么的我没拿明天拿过来可以吗?这里是三十万。”
我盯着她:“姑娘是第一次来,这有些规矩你可能不太了解,来买的人要说清楚原由,要承诺,不反悔,不恶意损坏傀儡,要讲清楚什么时候拿,我才能给您纸张。”
她犹豫:“可以不说吗?”
我表明:“那我接不了,您找别人吧。”
她看我起身送客:“等一下!等一下,照片上的是我以前的样子,我想让它做我以前的一种依托。”
她的脸很僵,整容过,可是天天看着过去的脸难道不会后悔吗?
我并不为她的说辞买账:“姑娘我这真做不了。”
她气势汹汹的拿着东西离开:“做不了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我被搞的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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