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仕眼底流露出悲伤。
我知道这很令人惋惜:“你那位朋友是癌症前期还是晚期?”
巫仕的手指交叉摩挲:“晚期,在医院接受治疗,医生没告诉他还剩下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作何安慰:“节哀。”
“他还没死呢,起码现在,还活着。”
我岔开话题:“你对于你这趟旅行的评价好像不是很高,是不喜欢吗?”
巫仕生硬的解释:“不是,给我的感觉像是从家里奔波到了另一个受限制的地方,没有什么区别,特别是长辈说出‘你赚到钱之后再说旅游’,听到这句话我就明白,他们只是想教育我,我甚至不能选择,这很压抑。
我不觉得,我用我自己辛苦赚到的这笔钱去旅游有什么错,我无法接受旁人剥夺我去享受和热爱的权利。
他们是为我好,我真正开心的时候也只有去天文台的时候,我不是很喜欢看海,我不喜欢佛,我也不喜欢拍照,不上镜,不好看。
我看了沿途三四千公里的风景,只是为了追寻一种感觉。
确定自己还活着的感觉,拨开心中的迷茫,学会成熟,学会社会上的圆润。”
我认真的问他:“你找到你想要的了吗?”
他点点头,眼神里是一种生机盎然的坚毅:“嗯。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大厅了。”
我了然的问:“去哪?”
他的背包已在肩上:“去最开始的地方,那里一直没有好好看过。”
我真诚的祝福:“祝你旅途顺利。”
“谢谢。”
少年离开的背影是他追寻青春记忆的脚步。
在我眼中,他口中的风景都是一个模子,没有波澜,也没有深深打动惊叹的情绪。
巫仕他,我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坚持自己的想法,无比渴望自由的反骨,造就了他的性子。
一位老人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进来,我走向前去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老奶奶摆摆手:“不用了,孩子,我这是到哪了?”
她的头发银白,身形佝偻,握住拐杖的手都在不自觉的抖动。
我回答她:“一个任意倾诉自己故事的地方。你是被儿女抛弃在外了吗?”
我扶老人家坐下,她回答我:“儿子学问深,寻个老婆,在外面成家立业,工作忙,算不上抛弃,每个月给的钱再加上我的养老金,够我生活了。”
“你丈夫呢,没跟你住在一起吗?”
“他啊,去世了,我连尸体都没见到,我都快忘记他的模样了,我给你看看。”她从层层包裹的布袋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就是我老伴年轻时的样子,是当时我们村俊朗的小伙子。”
照片上的青年,面庞青涩,眼神清澈明亮如同皎洁的明月,一身军绿色的正装,帽子戴的板正,整个人洋溢着浓郁的精气神。
我让她把照片收好:“丰神俊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眼神眯起陷入回忆:“我跟他是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他是老师,我是学生,我喜欢他。他从来没对我说过喜欢,碍于师生关系,他怕我遭人诟病。
我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我不在乎名声,恋爱自由,有什么丢人的呢,任旁人说道,我行得正坐得端。
他不这么觉得,辞了老师的职位,带着礼去了我家见了父母,给了彩礼,张罗婚事,置办酒席。
结婚一年后他跟我商量去边疆,我执意要跟去,他不让,我的申请最终也没通过。
没过几年就收到了他因为意外跌落山崖,救援队搜山了几天几夜也没找到尸骨,信上说可能是被狼啃食了。
我的泪宛如滔滔江水,哭的撕心裂肺,也是缘分,遇见了那个孩子。”
我发现了盲点:“孩子?”
“是的,孩子,就是我儿子,我没有生育的能力,那么多年也没有为他们家产下一儿半女的,老伴走的那年,他被人抛弃到我家,我一直都将他视如己出。”
她眼角浑浊,我示意她不用继续说下去:“可以不用回忆的,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也能想象出你的辛酸。”
她的思绪远走:“那个时候是真的苦,苦过了,也就不苦了。”
我没懂,苦过不还是会苦吗,怎么会无视掉苦的感受呢。
她艰难的站起来,慈祥的推开我伸出的手:“孩子我该走了,该去见他了。”
她的背影像是缩影,走到门口简短的路程,她走的漫长,逐渐在微风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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