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显然也是冲卫洛而来的。她径直跑到卫洛面前,在离她仅有一米处才站定。她有点褐色的长处的凤眼中闪动着喜悦,脆脆地开口问道:“君子佼佼,如月之初,妾心揪揪,如兔之揣。”
这是开场白,表达她对卫洛的好感。
说完这句话,她又向卫洛跑近,卫洛刚还在想要不要退后两步时,她已一手牵向了卫洛的手。
卫洛连忙手一甩,避了开来。
她这一避,这个少女,以及她身后围上的众少女都是一谔。
开口的少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她,声音急而快,宛如喜鹊叫唤,“君子可是不悦妾之容色?妾白肤如脂,乳盈如月,倾心者不可数也。君子因何不愿?”
她的声音急促,咄咄而来,连同身后的众人,那紧紧逼来的目光,令得卫洛很有点不自在。
卫洛小脸微郝,眼敛一垂,徐徐回道:“妹非我所好。”
这话一出,那少女很是生气,她狠狠地瞪了卫洛一眼,转身冲了出去。
可是,她刚一冲走,其他的少女们便纷纷围向卫洛。
卫洛吓了一跳,见她们也要围上,连忙右手朝众女身后一指,瞪大眼惊喜地叫道:“啊,伟丈夫也!”
什么,有大美男?
当下众女齐刷刷地一转头。就在这时,卫洛一手抓着泾陵公子的大掌,如一只兔子一样急冲冲地向回跑去。她跑得甚急,抓着泾陵公子的手也用了二分力道,直扯着他跑了几步,才听得身后传来众女的哧笑声,“容不如你也!”
“噫——吁——唏——阿郎怯矣,做兔奔矣——”
最后一句传出,众女同时格格欢喜起来。那清脆动听的欢笑声,顿时吸引了整个河滩的人,众人纷纷向这边走来。
卫洛给她们笑得小脸通红,而这时,她也跑不动了。因为泾陵公子稳稳地站在那里,她扯不动。
卫洛抬起臊红的小脸,有点恼怒地看向不肯跑的泾陵公子。
这一抬眼,一对上他深如子夜,眈眈盯来的双眸,卫洛吓了一激淋——她怎么老是把老虎当成猫了?他可不是前世的学生同伴啊。
泾陵公子静静地盯了她一眼,缓缓松开与卫洛相缠的五指,不再理会她,径自提步向上游方向走去。
直到他们走得远了,卫洛才悄悄地对自己吐了吐舌头,返身跟上。
卫洛低着头,走了几十步才跟上。她刚跟上,一剑客便从包袱里拿出一顶竹笠给她。
咦,给她也准备了?
卫洛诧异地看向那剑客,笑道:“谢过。”
那剑客生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有点不自在,他说道:“实公子之意。”
是泾陵公子吩咐的?
卫洛的心又是一跳,她悄悄地睨眼向他看去。
这时的他,正昂头而立,任河风拂起长发,那飘然的衣袂,那冷漠雍容的气度,实如神仙中人。再一次,卫洛又看呆了。
许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泾陵公子回过头来瞟了她一眼,一对上他的目光,卫洛便慌忙地低下头去,在低头的那一瞬间,一缕红晕如晚霞一样铺染开来,惊鸿一现,便被她深深埋入胸口,不复再见。
不知不觉中,泾陵公子伸出修长的手,徐徐托向她的下巴,令羞怯的卫洛再次抬起头来。
他这个动作,很自然,很自然,仿佛没有经过任何思索一般。
正当卫洛抬头,垂眸,眼珠子一转准备说话时,一阵清朗的笑声传来,“晋之美,不如我楚地甚矣!公芡,闻晋人之美者,非在晋宫,亦非在处女童男中,当今的晋太子泾陵,实是诸国间数一数二之美丈夫,然否?”
居然在这种场合,以这种轻薄的语气提到了泾陵公子。
当下,泾陵公子连同他身后的剑客齐刷刷的脸色一沉。
泾陵公子松开扶着卫洛下巴的手,缓缓转头顺声看去。
一个剑客冲到他面前,双手一叉,沉声问道:“公子,此等枉言之人,可斩之!”
他的声音刚落,对面的草地上,已缓步走来二三十个头戴高冠,身穿着画有天上行云和仙宫的楚服的贤士。
时人袍服,多是刻有飞凤鸟兽,只有楚人才会刻意在袍服上动心思,把他们神话中的情景画在其上。
楚之贤士,多浪漫才情,亦言行枉放,世人都知道的。
当下,泾陵公子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天生此貌,不可管尽天下人之言。罢了。”
“诺。”
那剑客应了一声,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