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王撑着病体走出营帐,他在众权贵的环绕中,向着楚国方向跪下,痛诉了自己好色荒淫,以致无脸面对祖宗和父老后,便转向公子吾,嘴角流着血,嘶来的,含着无边悔恨地说道:“吾儿,记得把孤之错,书于史册!记得警告来人,从此后出军行营,不可携带妇人!”
公子吾跪倒在他面前,叩头泣道:“诺。”
楚王转头看向灰蒙蒙的苍天,突然痛呼道:“苍天!孤之罪孽,孤一人承担,与子孙无干,与国人无干——”
痛呼声中,他右手一挥,利剑划颈,血溅三米后仆倒在地!
随着楚王的尸体倒地,在场的众权贵,同时躬身行礼。
他们的脸上,在这个时候,没有悲痛,有的只有放松。
甚至连公子吾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羞辱,实在太大太大了,楚王只有以死相谢,才能让他们安心,才能让国人心中稍慰!
当楚军中全营都升起了白幔时,联军中也没有人吃惊。
所有人都知道,楚王以死相谢,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楚王一死,联军中便热闹了。众权贵纷纷往晋营跑去,公子泾陵以武勇闻名于世,他们要与他商量一下楚人可能会出现的动作。
连不谱武勇的义信君,也变得忙碌了。
而卫洛,在休息了一晚后,便穿着义信君所赐的白袍,跟在他的左右,露出她绝美的面容,堂堂正正地夹在众权贵中,向晋营中走去。
没有人意外,也没有人阻止。
这一次的战争,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脱去干系。再说,联军也知道眼前这个美姬,实是武勇过人之辈,再加上她又比一般的丈夫还要忠义。所以这一战,她有资格例席。
在这种纯男人的地方,卫洛这种倾国倾城的美人的出现,实是太引人注目了。她所走到的地方,众军士纷纷侧目。
低低的议论声中,不乏对她的赞美之词。
公子泾陵喜欢黑色,他的营帐中,纱幔和床塌,以及塌几等物,都是黑色的居多。
众人一跨进去,自然而然便感觉到了这种沉凝的气氛。
这个时候,公子泾陵正站在几前,锁着浓眉,手指频频地在几上叩击着。
他这个动作卫洛太熟悉了,他这是凝神思考中。
众权贵也不用他招呼,纷纷寻塌坐下。
淡淡的龙涎香中,公子泾陵头也不抬地开了口,“诸位,不管楚人心意如何,这一战,我将誓拼到底!”
众人一怔。
一个秦国权贵嗖地站了起来。他冲着公子泾陵叉手道:“若楚人执意退兵,我等又何必求战?”
“然也然也,兵凶战危,若楚人愿退,我们也退兵便是。”
“正该如此!”
“楚王新亡,此时强攻未免不仁也。”
一阵乱七八糟地议论声中,齐人这一席里,义信君和公子秩两个有决策权的人同时皱着眉头,一脸为难。他们两个,这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经历这种血腥厮杀,实在心有余悸,巴不得能不战就不战,好回到温暖的府中休息休息。
可是,他们又是有些见识的人,隐隐感觉到,如果这时放弃了,好似有不对头处。
卫洛见状,向着义信君微微靠了靠,她低眉敛目,轻声说道:“楚错在前,军心已乱。此时攻之,楚必败也!楚一败,诸侯离心,霸主之位不复存矣。此刻攻楚者,有可能代楚而称霸主!”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只有公子秩和义信君两人能听到。
两人寻思了一会,同时双眼一亮。
转眼,公子秩率先喝道:“齐亦将誓死一战!”
他这句喝声一出,一直低着头的公子泾陵,不由诧异地转过头,向着他们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