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底层还压了一封信,厚厚的险些要将信封都挤破。宝钦小心翼翼地将信展开,只一眼,便笑起来。他这信显然并非一日写成,字迹各不相同,有时候是端正大方的簪花小楷,有时候潇洒大方的行书,更多的时候则是放荡不羁的狂草——宝钦到底和他相识不久,苦苦地熬了一下午,也没能把他这一封信全看完。
晚上和大家伙儿一起吃了年饭,宝钦原本想陪着大家一起守岁的,只是到底精神不济,不到两更天便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外头已是大天光。
洗漱后打开门,就瞧见老爹在院子里练拳,一招一式舞得霍霍生风。宝钦蹲在一旁瞧他,忍不住也跟着上前过了两招,不多时,便出了一身的汗。
老爹晓得她的身体,见状便停了手,笑着招呼道:“阿宝过来陪老爹吃早饭。”
宝钦一见老爹这笑模样,就知道他有话要和自己说,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坐在了一旁。喝了一碗白粥,又吃了两个包子,老爹这才打着饱嗝儿切入正题,“你的事,我都听老包说了。”
“嗯。”宝钦并不急着问,只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他们哥仨儿对秦烈推崇备至,把他夸得天上少地上无的。”老爹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带着审视的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宝钦,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但宝钦却始终面带微笑,神情淡然又温和,与半年前总是意气风发的钟小将军截然不同。
“不过呢——”老爹垂下眼,眼神落在宝钦的手指上,“我没有见过他,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说话时,他又叹了口气,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担忧,“阿宝,你果真决定了吗?”
宝钦哪里会听不出他话里的犹豫之意,只笑笑,反问道:“老爹连他的面都未曾见过,为何会对他如此怀疑?”
并非是怀疑宝钦的眼光,只是齐大非偶罢了。“阿宝,你自幼被当做男孩子一般养大,有些事情并不清楚。秦烈的人老头子虽未见过,但他是那样的身份,我只怕——”他并未将话说透,但宝钦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爹的顾虑并非无的放矢,有些事情宝钦自己也曾经认真地思考过。虽说她而今借着七公主的名号与秦烈有了婚约,可碍着守孝的名义,婚事被推到了三年之后。就算她能等,只怕旁人不能等。自她进京以来,就有多少姑娘们前赴后继地想要在王府里占得一席之地。
可是,她却不能因为这些尚未出现的可能就畏惧退缩,就放弃他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感情。她喜欢秦烈,宝钦很清晰地确定自己的心意,同时也对秦烈的心意有着无比的自信,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要为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而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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