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夏公子说,地图很难描绘,事后他在一张黄色羊皮上略为画了两三寸,就说我皮肤上的图形又褪了,没法画了,于是将我从石桌上拖起来,抱着我倒头睡觉去了。
我也被他折磨得只想睡觉,我在他怀里哼哼卿卿地想:这地图要画到猴年马月去?
痛定思痛,我感觉他话中有漏洞。
我认为,十一岁时“那个人”给我刺下地图,就算如今要看,多半也是将我扔进热水桶,她是女人,而且说不定是性情古怪的老处女,不见得喜欢看一场活春.宫吧?所以,夏公子所谓“唯一途径”,根本就是为了满足他的男人需求而已。
——真是的,我又不会拒绝他,何必如此欺骗我呢?我开始有了抵触情绪。
我的抵触情绪刚上来,他对我说:“喜欢热水是不是?”
我迅速点头:确实喜欢,扛水很累人,武功好也不能如此受折磨。
“我找到一个很不错的温泉,去试试看如何?”
“温泉?”我忘记了自己的抵触情绪,“什么模样的?风景好么?”
夏公子拿奇怪的目光看着我:“这种枯山野水,有温泉就不错了。”
“去吧。”我找出自己的替换衣衫,他自己也裹个小包裹,明显想来个“鸳鸯员。我的嘴巴一嘟,谁怕谁?问题是……附近有温泉吗?在长云山我也享受过温泉,水质清澈如玉,空气明净滋华……
他把我带到一片盐碱地,不远处还有一座火山在吞云吐雾。
“景致很差呀。”我对着手指道,抵触情绪又开始悄悄抬头。
“总比自己提水烧水要轻松一些吧?”夏公子开始自己宽衣了。宽大的袍袖下,他的身体……我按住即将喷薄而出的鼻血:“你先下,我等一会儿下。”
我悄悄地躲在山石后煺去衣衫,夏公子已经在池水里向我挥手了,身边还飘了一个小木盘,上面放着一壶酒两个杯子。我仍然披着一件小内搭,顺着石台下了水。
“哎呀——”我龇牙咧嘴地惨叫起来:好冷的水,简直一下子就浸入了寒冰。
“这是雪水化出来的冰泉,”夏公子护住手边的木盘,免得被我如同鸭子扑腾般扑翻,“你过来,这里水温正好。”
我冷得牙齿瑟瑟发抖,铁青着脸看他,他悠然倒着酒,看起来面色红润到可恶,大概那里真的挺舒服?我将信将疑游过去,果然很温暖。
只不过跟他贴得好近……
“十七,喝酒?”他让了我一盏,“身上冷吧?我来给你捂着?”身体就贴上来了。
猥琐,非常之猥琐!
我可是练武之人,这点冷泉算什么?我低头擦过他的身体,我到那边暖和的水域之中,谁要他给我捂着……
“哎呀!!!”我惨叫连连,愤然回头,身上红烫一片。
夏公子的眼睛全然是无辜:“忘了告诉你,这里的温泉来自那边火山壁的热度,所以过去半尺距离,水就会很烫。”
我看着这匪夷所思的“温泉”,一半是火烫一半是冰冷,唯一暖和舒适的只有他站的地方……
“来吧,”他抱住我,“做正经事情吧。”
我无语凝噎:这是多么明显的调戏啊。
从此我对我家的夫君,那是非常地有抵触情绪。
我们的地图画得非常慢。
等到画好的时候,一年夏秋已经过去了,我问他:“何时上路?”我要恢复自己的皮肤,我不要做人皮地图。
夏公子慢悠悠:“冬天了,冰雪塞道的,来年春天再说吧。”
我怒:“你根本就是在拖时间。”
“十七,我又不嫌你,说不定此去路途遥远,谁知道遇上什么呢。”夏公子看着地图道。
“不要!”我哭丧着脸,换他满身蜈蚣试试看,这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受不了。他抬起头看了我半晌,叹口气:“好吧,明日开始随我去打猎,我们准备一些干粮,春天就出发。”
“豆豆呢?”我想到如今无人照顾豆豆了。
“无妨,让他跟着我们。”夏公子低头研究地图。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
夏公子又抬起头:“豆豆不是孩子了,你细想一下。”
我细细一算日子,诧异道:“为何他似乎看起来总也长不大?”
豆豆抱着一只兔子走进来,夏公子盯着他道:“豆豆是天生侏儒症,其实他已经是个十几岁的半大男子汉了,对吗?豆豆。”
我转过头看着豆豆依然充满稚气的面孔,豆豆也抬起头看着我。我觉得他的五官依然与从前一般样,可是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某种东西。
这种东西坚实而明亮,并不是一个懵懂孩子所能具备的。
豆豆对着夏公子缓缓笑了,他还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坚定而沉着,与我以前所了解的豆豆判若两人。
夏公子继续道:“所以,跟着我们去找沙漠之眼,没有问题的,对吗?”豆豆仍然点点头。
我呆呆看着他们两个人,夏公子回头对我浅然一笑:“十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两个男人都会站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