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璟晔被震得心肝一跳,攸的躲到云裳的身后去了。
“姐姐,这个黑脸儿有点吓人啊,声音那么大干什么?我不喜欢他。”
墨璟晔只在云裳身后露出一张脸来,警惕地盯着俞嘉。
像极了小孩子。
墨璟晔重伤濒死,好在军师周佑及时赶到,不惜倾尽毕生所学之医术,用尽世间罕见珍奇药材,硬生生地将墨璟晔从阎罗殿的边缘拽了回来。
然而,周佑在细致入微的检查中骇然发现,墨璟晔的身体早已被一种极为阴毒的慢性毒素悄然侵蚀。
此毒之恶,不仅在于其潜伏之深、发作之缓,更在于它能悄无声息地剥夺武者的内力,即便是如墨璟晔这般内功深厚、举世无双的高手,在毒素的侵扰下,也难免行动迟缓,昔日的矫健身姿变得沉重而笨拙。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毒素还携带着一股毁人心智之毒性,让墨璟晔再也记不得从前的事情,心智也停在了七八岁的年纪。
是谁在他毫无防范之下对他下毒,都已经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这对于云裳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别呀,王……我是说叶兄弟,咱们说好了,要做好朋友的嘛。我这就帮忙劈柴,多做一些月饼,吃不完咱们可以拿到镇上去卖。赚了银子,好给小叶儿买零嘴儿。”
俞嘉憨憨的苦笑,谁能想到,叱咤沙场的战王,如今竟真的变成了只知道保护家人的傻子。
他和尚池对王爷而言,都成了外人,想要与他亲近,都要用哄骗的方式才行。
果不其然,墨璟晔缓缓自云裳身后踱步而出,眸中闪烁着狡黠而又期待的光芒,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狡辩,慢悠悠地道:“这可是你说的,要去劈柴,我可没有欺负你。”
“对对对,是我说的,我这就去。”俞嘉如遭大赦,欣喜地奔往柴房。
墨璟晔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笑容仿佛是在向云裳炫耀自己的小聪明。
他轻轻扯住云裳的衣袖,语调中带着几分顽皮与邀功:“姐姐,你也看到了,可不是我欺负他,让他劈柴的呦。”
“是,我们小叶子最乖了,从来都不欺负人,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呢。”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镇上卖月饼吧,我想卖很多钱,给小叶儿买零嘴,还要给姐姐买胭脂。”
墨璟晔一派天真地拉着云裳的衣袖,晃啊晃。
云裳轻轻地反握住他的手,轻柔回应:“好,只要有你陪着我,怎样都好。”
晨风静谧,爱意无声。
如此宁静温馨的时刻,显得那么难能可贵。
“哎呀,这不是,这不是王爷的战王墨玉吗?怎么会在这儿啊?”俞嘉突然咋咋呼呼地从柴房跑出来。
手中紧握那把略显斑驳的劈柴刀,步伐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慌乱与惊喜交织。
但见柴刀的刀柄处有一个不平的凹陷,而俞嘉摊开的掌心之中,一枚小巧精致的墨色玉佩静静躺着,色泽深邃。
这院中很多东西,都是墨璟晔之前派人从孟家废墟里搜寻出来,特意留给云裳的。
想来当时孟大郎并未将此玉拿给旁人,而是私藏了起来。
尚池闻声而至,脚步略显沉重,目光触及那枚玉佩的瞬间,面容不由自主地凝固,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云裳立于一侧,经过那么多事,她心中已明了这小小玉佩所承载的重量与意义。
神色也随之变得复杂而凝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墨璟晔倒是神色坦然地将那玉接了过去,眼眸微眯,仿佛是在审视一件寻常之物。玉石在他修长的指间旋转,口中呢喃着:“不过是块不起眼的黑石头,你们干嘛都这么紧张啊?姐姐的脸色都白了,这东西一定不详,我看还是丢了为好。”
言罢,他手腕一扬,那玉石便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飞鸟,划破空气,朝着院落外那条湍急河流的方向疾飞而去。
只见河面瞬间泛起一圈细腻的涟漪,随后又迅速归于平静。
“别……”
“王爷……”
两位将军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焦急。
那玉石,岂止是寻常之物,它承载的可是足以撼动天下的百万兵权之象征!
可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云裳的心,随着那枚墨玉轻盈落地的瞬间,悄然间卸下了重负,宛如春风拂过紧蹙的眉头,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她心中暗自轻叹,过往云烟,既已随风而散,便让它彻底消逝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