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句?”
“皇上和太子都不能尽信的那一句。”
宁肃好整以暇地靠在马车板壁上,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惊讶之色。
沈南乔心道糟糕,他怎么还惦记着这茬儿呢?
她支支吾吾。
“不是说了吗?这世上除了自己,对旁人都要留个心眼才好。”
马车内挂着盏帛灯,摇摇晃晃在她脸上投下摇曳光影,让人看不分明表情。
但宁肃何等眼力,那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里明显藏了惶惑。
他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倒是沈南乔踟蹰片刻,细声细气又开了口。
“众人皆知你是太子伴伴,皇上宠臣,可伴君如伴虎,高处不胜寒。起落沉浮乃宦海常事,一朝若是陷落,想起复却不容易。”
宁肃不动声色蹙眉。
沈南乔不过十几岁年纪,又是养在深闺里,可这番语气却像是经历过由盛转衰的没落一般。
他不动声色。
“那依你的意思,又应如何?”
沈南乔被问住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大权在握,便是有抽身退步的心思,怕是也不容易做到。
“就……多留个心眼吧。”
沈南乔心下默默盘算,看来这一世除了报复,还得想法子替宁肃避开这个死局才行。
夫妇二人一路无话,马车行进到平远侯府后巷时,发现宁肃的左右手流云已经立在门口等候。
他目不斜视,恭谨行礼。
“督主,宫里出了点事,皇上让您即刻进宫一趟。”
宁肃面色无波,冲流云点点头。
“你护送夫人回府,若有闲杂人等打扰,处置了便是。”
沈南乔心下一动。
前世那个单枪匹马浴血倒地的身影在眼前划过。
“不必!”
声音太过激烈,以致宁肃侧目瞧她。
“我这里有柳嬷嬷便足够了,平远侯府这些人,我应付得来。”她信誓旦旦保证,“你把流云带走吧,多个人保护你总是好些。”
流云闻言微讶。
小夫人把督主说的像个易碎品一样,督主身手其实远在自己之上。
但这话他并不会说出口便是了。
宁肃煞有介事点点头。
“有事便让人去宫里递个信儿,我今晚若不回,你自己休息就是。”
流云愈发惊讶,督主何曾跟人这么耐心过。
看起来他对新娶的小夫人倒是很上心啊。
目送宁肃上马走了,沈南乔正要进府,就听巷子另一头传来马蹄声。
一位内监打扮的公公翻身下马。
“奴才奉命,请宁夫人进宫。”
沈南乔心下诧异,面上却不露分毫,客客气气地行礼。
“敢问是哪位贵人传召?”
那公公也毕恭毕敬。
“太后娘娘懿旨,想见见夫人。”
沈南乔怔了怔。
前世她倒是见过几次太后,但都是因着平远侯府的关系。
而这辈子太后要召见她,显而易见不会是为了宁子昱。
宁肃前脚刚走,后脚懿旨就到,专等她归宁回来,时辰卡的分毫不差。
冲着谁来的,不言而喻。
“您稍待,我进去换件衣服,免得朝见太后不恭。”
那内监笑的客气。
“太后娘娘说了,自家说话儿,不用拘礼。夫人这就动身吧,别让她老人家等着。”
沈南乔心下一惊,但面上还是从善如流。
上了马车,柳嬷嬷宽慰她。
“夫人别担心,等下进了宫,老奴会想法子派人给督主送信儿的。”
沈南乔略一沉吟。
“不必。太后既然专挑他不在的时候,定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小剧场
沈南乔:他不在的时候,我才有发挥余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