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么一个自幼带起来的孩子,最后狠狠捅了他一刀。
沈南乔思忖着。
从今日见面来看,小太子至少在这个时候,对宁肃还是心无旁骛的。
帝后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限,大部分时间陪在身边的,还是宁肃。
所以若是从现在开始努力,最后结局未必没有转机,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若说驯服倒是也不难。
她既打定主意,心下踏实许多。
马车一路回了平远侯府。
宁肃住的院子在后巷,所以车夫干脆绕过前门。
“想换栋宅子吗?”宁肃见沈南乔盯着外头发呆,于是想起这个由头来,“顺义巷我有栋宅子,你若想搬过去,我教人收拾停当。”
沈南乔略一沉吟。
宁肃十多年一直没搬离平远侯府,势必有他的道理。
再说成亲便往外搬,像是不大近人情一般。
最重要的是,唯有留在平远侯府,她才能步步为营,让宁子昱和沈静怡付出应有的代价。
“暂且不必了吧,松畅轩位置清幽,没什么不好。”
“搬走便可以免了晨昏定省。”
她抬眼看向宁肃,灿然一笑。
“留下我也没打算每日都去点卯,我是弟媳,又不是儿媳。”
宁肃闻言露出一点笑意。
“放心吧,今日之后,阖府上下,谁也不敢对你有半点不敬。”
这话很快得到了印证。
马车刚刚进巷子,远远就见宁老太君带着诸多女眷子侄,由平远侯夫人扶着,立在门前翘首以待。
见马车进来,精神一震,连忙敛声屏气,上前迎接。
沈南乔微怔,但见宁肃已经下车了,在车上冲她伸出手。
宁老太君愈发惊讶,这个小叔子竟然能为新妇做到如此地步。
沈南乔拎了裙摆,就着宁肃的手下车。
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她故作不解。
“长嫂这是何故,可有贵客深夜降临?”
宁老太君见她如此,以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形势不如人,只得颤颤巍巍回答。
“事前宫里派人来宣旨,说这桩婚事由圣上保媒。阖府上下,务必好好对待七夫人。”
沈南乔讶异回头看向宁肃,见他好整以暇,似是早已成竹在胸。
难不成,这事儿也是他安排的?
平远侯站在宁老太君身侧,恭恭敬敬开口。
“叔母既嫁入我平远侯府,便把这里当自己家便是,吃穿用度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只管找拙荆。”
沈南乔心下冷笑。
短短两句话,非但点出自己寄人篱下的身份,更宣告了当家主母的大权还在他夫妇手里。
前世的沈南乔或许还会被唬住,这一世的她可决计不会吃这种亏。
“侯爷不必客气,我们夫妇连夜收拾收拾,准备搬家了。”
平远侯闻言大吃一惊。
明帝前脚刚派人传旨,后脚宁肃夫妇就搬走,这不是明晃晃要打他的脸吗?
姑且不论一顶不敬尊长的大帽子扣下来他就吃不消,最麻烦的,怕是要惊动御史台。
退一万步,就是明日早朝明帝那关也不好过。
搬家,还是连夜搬家……
一想到圣上的眼神,平远侯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开口。
“叔母何出此言?若是家中老小有得罪之处,但说无妨。”
宁肃微微侧目,虽明知才刚说过不想走的沈南乔是在以退为进,不过还是好奇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原本娶亲就是要自立门户的,更何况夫君在朝堂独当一面,也没必要寄居侯府。”
沈南乔好整以暇笑笑,眼神在众人身上掠过,没见着宁子昱夫妇,应该是怕碍了自己的眼。
“叔母这话便外道了,怎么是寄居呢?侯府就是小叔叔的家啊。”
沈南乔不为所动。
“以前孑然一身就算了,现在既娶了我,别府另过也是应该的。”
平远侯心下大急。
这几年明帝是看在宁肃的份上,才对平远侯府高看一眼,若是这定海神针走了,可以预见日后侯府每况愈下的情景。
“叔母此言差矣……”
话音未落,就听在一旁始终未开口的宁肃突然道。
“此言差矣的人是你。毕竟,本督夫人说的话,从来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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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远侯:之前没看出来,你是个恋爱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