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喊一声,想了想还是悄悄关了门。
晚上,干活儿的工匠去马架子歇息了,族人们也回家睡觉了。
邰家院子终于安静下来,邰继祖想起一下午没看见媳妇儿,就问道,“珠珠她娘呢?”
珠珠第一个响应,奶声奶气喊着,“爹,娘去给珠珠织彩霞了!特别漂漂的,红红的!”
众人听得好笑,还以为杨丽华给珠珠裁剪衣裙去了。
只有刘冬娘应道,“大哥,嫂子在杂物间纺线一下午了,你去喊她出来吃饭吧。”
“啊,纺线?”邰继祖纳闷,赶紧去找人。
很快,杨丽华就抱了一堆东西进来了。
邰老爷子瞧着儿媳脸色有些憔悴,就说道,“老大媳妇先吃饭吧,什么事也不急这一会儿。”
杨丽华却难得兴奋的神采飞扬,她把东西放下,然后抻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坐垫,乳白色的底子,中间却是一朵黑色的莲花,织的平整又细密,黑白相衬,有种说不出的素雅。
“爹,我昨晚就琢磨一件事,老三和永安、瑞阳去南边,怕是要扮成行商赶路。但这个时节,毛皮和药材都不当季啊。不想,珠珠方才玩羊绒给了我启发。
“您看,我把羊绒纺线又织了这个坐垫儿出来。可惜家里只有墨汁染出了黑线,若是染色多一些,织出更艳丽的图案,无论是做成坐垫、靠枕,甚至是衣衫都很容易。
“南边人好风雅,让老三他们带过去,说不定会卖个好价格!”
众人听得好奇,赶紧上前争抢看那黑白莲花,甚至伸手摸摸,都觉得新奇。
邰继业当真有些经商天赋,他同样高兴,但还是提出了一点儿意见。
“大嫂,羊绒不是特别稀罕的东西,咱家若是用这个赚钱,怕是很快就有人效仿吧。”
杨丽华伸手摸摸珠珠的小辫子,满眼都是宠溺,末了应道,“不怕,这羊毛线容易纺,容易染色,但织起来的针法却难得。若是不特意教授说破,谁也效仿不了。”
珠珠着急,拱到娘亲怀里,搂了她的脖子嚷着,“娘,你还没给珠珠织晚霞呢,要红红的!”
杨丽华不好应声,望向邰老爷子。
邰老爷子很开明,从来不会小看女子,更何况家里一直是大儿媳掌家。
如今大儿媳要做点儿小尝试,又是为了儿孙们南下,他当然要支持。
“老大媳妇儿,你想做什么就做,左右银子都在你那里,你自己看着安排就成。”
杨丽华听得心里暖极,再一次庆幸嫁到邰家。
她赶紧行礼道谢,又嘱咐邰继业,“三弟,你明日帮嫂子跑一趟,把羊绒线送去染坊试试,尽量要染色多样一些。我再琢磨一下针法,若是顺利,明晚拿出一个像样的东西,咱们再商量。”
“好,大嫂,这事就交给我吧!”邰继业立刻应了下来。
杨丽华飞快吃了饭,就又钻进了杂物间。
邰继祖不放心,抱了一袋子羊绒也跟了进去。
第二日一早,这夫妻俩黑着眼圈儿,拖了大半袋子羊绒线给了邰继业,邰继业也赶紧进城了。
杨丽华还要去灶间帮忙,被刘冬娘坚持撵回去补觉了。
邰继业嘴巴巧,心眼活络,在县城唯一的一个染坊插了队,下午时候就带回了五种颜色的羊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