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影所及之处,魔气凝成的利箭尽数没入浩然清气之中,瞬息间蒸发殆尽,连一丁点残影都没有留下。
“————”
白龙以迅猛如雷霆的气势绕场一周,落地时光芒更盛,宛若昙花夜放,摇身化为一道颀长人形。
翩然若惊鸿,皎然如玉树,正是江雪声的身影。
“邬尧。凌波。”
江雪声目视前方,头也不回地道出两个名字,神色沉静如冰雪。
“随我拒敌,保护众人撤退。”
身为玄玉宫掌门(和她的老娇夫),凌波和邬尧同样到场观战。见此情状,早已蓄势待发。
闻言,两人一字未答,沉默而郑重地迎上前去,在江雪声——自己的先辈身后站定。
“……”
仿佛是出于某种默契,江雪声没有提及柳如漪,一青一白两条蛟也没有追问。
早在魔气出现之前,他们就已经接到了江雪声的联系,心知山雨欲来,各自都有该做的事情。
——成败,在此一搏。
这一日,来得比他们预想中更早,更加猝不及防。
作为决战时刻来说,眼下还有太多仓促之处。
鸑鷟还没有加入队伍,青鸾积极性不高,半吊子的鹓鶵幼崽们实力不足……
尽管如此,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尽全力放手一搏。
仿佛看破他们的仓促,众人头顶暗沉沉的黑云中传来一声冷笑,正是赵九歌的声音:
【白龙,白龙……哈,好一个“应龙君”。果然,不仅凤凰现世,就连你也跟着回来了。】
【你们这一对好兄弟,既然甘愿牺牲,不在地底好好待着,回人间来做什么?】
“这还用问吗?”
江雪声同样报以冷笑,而且笑得比他好听,“我在地底没见着你,无所事事,实在有些冷清。我是个劳碌命,一日不见你挫骨扬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就一日睡不安稳,只好又从棺材里坐起来了。”
【“永世不得超生”,哈!】
赵九歌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笑声中几乎带有一分同情,【不错,你想杀我,想要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可如今秘境之中,即将在“紫微仙君”手下魂飞魄散的,究竟是谁呢?】
“哦?魔君只怕是老糊涂了,就连如此简单的问题,都不能自己得出答案。”
对于舒凫和众人的安危,江雪声并非全无挂怀,同样早有布置。
但在赵九歌面前,他神色平静如初,唇角带笑,将方才的嘲讽淡淡重复了一遍: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你。”
赵九歌:【……………………】
【……呵,虚张声势。】
【那我们便瞧瞧,待你看见他们的尸首,是否还笑得出来。】
——对于自己的预言,他也很有自信。
……
……
“……”
舒凫现在的状态,稍许有些微妙。
很显然,以她一人之力,不足以应付化神期的“紫微仙君”。
事实上,纵使众人齐心,兼之谢芳年和风瑾瑜以凤凰火抑制魔气,也堪堪只能自保,不至于当场毙命。
但是,他们退无可退,只能挺身上前。
经过上百个回合,在谢芳年和师兄师姐们的全力掩护(谢芳年一边掩护一边骂)之下,舒凫才得以长驱直入,拼着一条胳膊丧失知觉的代价,孤光剑脱手而出,一剑刺中了白发男子肩头。
“……混账东西,刺得太浅了。再来!!”
“师妹,住手。”
戚夜心横剑挡在她身前,沉声喝止,“你的手臂,恐怕支撑不住……师妹?”
“……”
舒凫没有回答。
因为,就在孤光剑刺中“钟不愧”身躯的一刹那,她便感觉一道流光从眼前掠过,神魂仿佛与剑身一同,倏地没入了对方体内。
“……???”
“这里是……‘不愧大哥’的内心世界?”
放眼望去,四面皆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焦土。赤地千里,生机断绝,天空中黑雾缭绕,遍地都有野火肆虐燃烧。
置身其中,就好像行走于无间地狱一般。
但是,在这片惨淡荒芜的地狱中,唯独其间一隅,静静蜷缩着一眼小得可怜的清泉,滋润着几株细瘦孱弱的花草。
泉边坐着个白发男子,仪容端整,神态庄严,与她方才目睹的“紫微仙君”分毫不差。
渊停岳峙,一代宗师。
当年那只活泼吵闹的小紫鸭,终究还是成长为了父辈的模样。
就在舒凫如此感叹的时候——
“应龙君,你可算是来了!”
“我与这劳什子魔君斗了两百年,正有些力不从心……你说巧不巧?就在这当口,我感觉到了你的剑气。”
“我就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
白发仙君蓦地睁开双眼,紧接着又开了口,一开口就像加特林,叭叭叭叭一口气喷出99 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