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以后的日子里,我无论多悲伤,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第三件事,我发现我怀孕了。我的月经一直不怎么准,再加上这段时间我一直浑浑噩噩,根本没有仔细想过我已经有多久没来过月经。直到跟顾倩一起逛超市的时候,看着顾倩去捡了大大的一包卫生巾,我才惊觉我的那位好朋友已经有很久不曾来拜访我了。
第二天我自己偷偷买了试纸,我果然中标了。
第三天我去医院检查,大夫说,孩子已经快三个月大了,想要吗?
我说,不要。
大夫说那你明天来医院做人工流产手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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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把以往与杜昇在一起时的甜蜜一遍遍的在脑子里过着,我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些美好的记忆里,而刻意去忽略由冰冷的器械一点一点从我身体里割离那团甚至已经有了心跳的血肉时所带来的疼痛。
我以为自从杜昇订婚之后,我已经失去了哭的能力。可是当这个孩子在渐渐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发现,居然在我的身体里又有了无尽的哀伤再一次化作了疼痛的泪水,染红了我干涩的眼睛,淋湿了我残缺的心。
从医院回来之后,我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三天三夜。好在我的宿舍只住着我一个人,其她两个人的家都在本市,她们平时几乎没在学校里住过。
第四天的时候,顾倩像疯了似的拍我的门,在门外大叫我的名字。我想去给她开门,可是我没力气下床。我想告诉她去跟门卫阿姨拿钥匙,可是我张了嘴之后却发现,我的嗓子已经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后来顾倩跟门卫阿姨要了钥匙进来了,她进来之后见了我的样子就扑过来抱着我哭。她说:品品,你怎么烧成这样,你床上怎么都是血,你这是怎么了!
顾倩要找师兄帮忙带我去医院,我挣扎着说:不要!求你!不要找身边的人!
顾倩哭着说:品品,我也求你,你必须得上医院!
我说:那找我哥来吧。
于是顾倩打电话给田娥问她要了夏修的手机号。
夏修赶到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昏迷,朦朦胧胧之中我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
这个温暖的怀抱让我响起了杜昇。
我忽然想起了我曾经对杜昇说过的一句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喃喃的把它反复的吟诵。
抱着我的人对我大声说:任品!你给我清醒点!别让我瞧不起你!你这副想死的德行,让我不只瞧不起你,更会瞧不起你妈!
妈妈!
对啊,我还有妈妈!我不能有事,不然妈妈会难过!
妈妈,我怨你,可是我更爱你!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些眼睛,然后我努力的震动声带对抱着我的人说:哥,等我病好了,带我回家好吗!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了!
我在夏修的脸上看到了近乎于哀恸的表情。顾倩在旁边早已泣不成声。
我说:倩倩别哭,我只是累了。我睡会,就好了。
罔顾夏修的怒吼和顾倩的恸哭,我一点一点的,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