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溟以前,从未有过修为倒行一说,无疑是被人动了手脚。
然而顾家之人,却权当顾溟是遭了天谴,无人在意。
如今,顾溟已十又有八,若是下月还未能重新步入御气境,先天之气便将散去,无缘仙途!
纵然顾溟剑技高超,也至多成为剑仆,而顾家,绝不会允许一名剑仆作为自己的嫡子!
届时,顾溟与顾翎,将落入顾家最底层。
没有实力和依仗,他不敢想象自己和妹妹会被如何对待……
突然,院门背后,惊叫和反抗声,将他的思绪猛地拉回!
“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那是爹爹留给我们的!”
“前少主顾溟,弑父篡位,顾溟本人,无缘修行,我等奉二长老之命,没收顾溟家产,贬为剑仆!”
“小妹,你哥哥已经是废人了,跟着他要吃苦头的,不如从了你表姐夫我,做我的偏房怎么样?”
……
顾溟推门而入,狼藉映入眼帘!
数名剑仆破门而入,对着屋内财物一顿洗劫,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倒了一地。
顾翎想要制止,却让一名男子钳住双臂按在墙上,薄纱外罩顷刻间撕碎了满地。
男子满脸坏笑,轻轻撩起顾翎裙摆,看着缓缓浮现的玉肌,直咽口水。
不料下一刻,面门竟落下一记重拳!
嘭!
“嗷!”
男子面部塌陷,重心不稳栽倒在地,一颗白牙夹带鲜血飙出。
“顾溟,你竟敢……!”
周围剑仆听闻动静,忙簇拥上来,将顾溟兄妹包围。
地上男子,乃是他表姐夫白渝,刚入赘顾家不久。
顾溟一把拉过顾翎,怒喝:“白渝,你好大的狗胆!我是顾家嫡子,你入赘我顾家,寄人篱下,见了我为何不跪!”
“哼,顾家嫡子?你真当你还是当年那个少主么?”
白渝捂着口鼻起身,面露不屑。
“你现在修为尽失,凡人之躯,有何可惧?更何况你弑父篡位,对顾家已无价值,我今天就替长老们清理门户!”
话音刚落,一名剑仆已然上前,剑锋直指顾溟面门!
怎料顾溟仅是一个偏头避开剑锋,拳如闪电,狠击剑仆腋下,趁其手麻夺剑,而后剑光闪过,那剑仆脖颈已多出一道血痕!
其余剑仆忙提剑,蜂拥而上。
然而这样的速度,与方才的暴雨又怎能相比!
无数剑风斩出,剑仆接连倒地,顾溟周身仿佛被覆上了结界,触之即死!
待最后一名剑仆倒下,顾溟仍如战神般伫立,剑锋被鲜血染红,身上却无一丝血迹。
他缓缓抬头,瞟向白渝,眼眸满是杀意。
白渝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出一身冷汗,但还是故作镇定:“……剑技再强又有何用,还不是只能当一个剑仆!你表姐前些时日刚刚步入御气九重,正为了冲击照神境准备,你不敢杀我!”
谁知话音刚落,一道寒芒已置他侧脸,几缕斩断的发丝随风飘散。
“滚!”
白渝惊慌不已,夺门而逃。
可临走前仍不忘放狠话:“你也就欺负欺负我这个凡人,你不能修行,看我叫长老会亲自来杀你!”
……
待白渝背影消失,顾溟才如释重负地长舒口气,顾翎再忍不住,一头扎进顾溟怀中,不一会便传来轻声的呜咽。
顾溟知道妹妹心中委屈,可那些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目光所及,皆是尸首,更让他倍感无力……
父亲遇害,顾溟修为尽失,顾翎不得不承担起女主人的责任。
操持家事并非易事,她一个年仅十六的花季少女,仆人看不起她,顾家其他人更看不上她。
就连哥哥,也终日被修行和罪名困扰,几乎没有与她促膝长谈的时间。
“哥……”顾翎抽泣着抬眼:“家里还有些银两……我们离开顾家吧,去外地某一条生路……”
顾溟叹口气:“那可是要受苦……”
“翎儿不怕吃苦!爹爹说了,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哥,你带翎儿走吧……”
顾翎哭腔微颤,双臂抱得更紧了些。
顾溟心头一颤,险些没忍住涌上的泪水,无数画面闪过脑海……
母亲走时,是父亲将兄妹俩搂在怀中。
父亲走时,是哭成了泪人的妹妹站在他身后。
他修为尽失,也是妹妹主动挑起梁子,让他得以安心修炼。
这些年的日子很苦,可他们未曾想过放弃。
只因他们知道,不论何时,自己都不是一个人。
……
不……
还有机会,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顾溟深吸口气,命下人将顾翎带去歇息,转身跑回自己房间,从枕头底下,翻出那张压得皱巴巴的银票。
这是他先前花了好大功夫攒下的钱,本是作为应急之用。
是时候用它放手一搏!
“七日之后,却邪神墟开启,那将是我最后一次机会!”
顾溟咬紧牙关,轻攥手中银票,脑海中浮现妹妹的眼泪,以及父亲曾对他说的。
“倘若有一日,为父不在了,你作为长兄,一定照顾好翎儿……”
父亲,翎儿……
顾溟眼眶通红,瞥向窗外。
若这次,能平安归来。
定不让亲人,再受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