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恐惧涌进了他的心脏,险些让他的心脏就此停止跳动。
他再不敢做任何反击,以最快的速度挣脱那五根铁链,转身跳进了汶水里。
……
……
琴声连绵而起,在风雪里传向远方。
琴弦动时,天地之间自有感应,轻柔的雪花变成最锋利的飞刀。
河面上的天空里响起无数凄厉难听的悲鸣,无数阴鬼惨叫连连,被切割成了最细的碎片。
雪花被染成了灰黑的颜色,落入河水里,再也无法看见。
就像落入河水里的除苏一样。
光线照耀着汶水,已经看不到除苏的影踪,只能看到水面上的一道残影。
他的速度太快,甚至比影子消失的速度还要快。
盲琴师看着远方,没有理会,枯瘦的手指继续拨弄着琴弦,音调却发生了变化。
现在他奏的曲子叫做黄河,那天傍晚秋山君曾经唱过。
琴声仿佛实物,落在了河面上,水滴溅起,仿佛金液。
那道残影悄然无声地切断。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叫。
一根断尾伴着黑血,从天空里落了下来。
原来除苏并没有隐匿在河水里,而是再次隐藏进了光明阵眼中。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里,一根铁链抛入空中,把那根断尾索住。
小姑娘伸手把脂粉洒在断尾上,如同做菜,又像是腌制。
在铁链重重束缚里,依然不停挣扎,仿佛活物的那根断尾,渐渐静止,至此才真的死去。
一名卖麻糖的老人走上前来,用包糖的牛皮纸,把那根断尾包住。
做完这些事后,他们望向盲琴师。
衙役、商贩、算命先生、卖麻糖的老人、买脂粉的小姑娘,就是唐家的五样人。
但他们并不是全部。
他们是五样人里的五样,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领袖。
“西三里。”
七名商贩依然在主持阵法,风吹幡动,算命先生再次找到了除苏。
衙役们背着铁索,拿着水火棍,准备继续追杀。
卖麻糖的老人与买脂粉的小姑娘也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平静。
既然盲琴师出手,除苏再如何擅长隐匿,手段阴毒无双,终究也是一个死字。
盲琴师没有动。
衙役商贩们,老人与小姑娘都望向了他。
“够了。”
盲琴师闭上眼睛,继续奏琴。
……
……
时间的速度并不是完全一致的,对不同心情的不同人来说如此,对一个事件里的前后来说也是如此。
随着时间界限的靠近,时间的流速往往会加快很多。
唐家老宅里的牌局已经停止。
祠堂里的牌局也已经进行到最后。
一个时辰快到了。
桌旁的三个人明显越来越紧张,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十六叔,你和十七叔是孪生兄弟,感情向来亲密,我想你肯定想为他报仇。”
唐三十六看着当中一人说道:“但你需要弄清楚,他不是魔君杀的,也不是教宗的杀的,而是二叔杀的。”
听到这句话,唐十六爷神情骤变,盯着他说道:“证据。”
唐三十六说道:“当初因为朱砂丹的事情,英华殿有位主教被逐出了离宫,你应该知道这个人。”
唐十六爷的脸色渐趋阴沉,说道:“他陪着十七去了高阳镇。”
唐三十六看了眼手里的牌,说道:“他没死。”
唐十六爷说道:“无论是谁动的手,哪怕是……二哥,他也没道理还活着。”
唐三十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道:“这说明了一个道理,自杀总是要比杀人更困难一些。”
唐十六爷霍然起身,说道:“把他给我。”
唐三十六重新低下头开始理牌,说道:“那就要看十六叔愿不愿意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