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飞鸢笑了,让赵管家在前面领路。
走到院子门口,景飞鸢看了眼垂眸侧立的谭嬷嬷。
她握住谭嬷嬷冰凉颤抖的手指,温柔拍了拍,示意谭嬷嬷进院里去。
谭嬷嬷根本不敢看秦太后,行礼过后就赶紧小碎步进了院子。
景飞鸢搀扶着秦太后的胳膊往前走,边走边低声说起谭嬷嬷。
“娘娘,方才这人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人,姓谭,她曾在国师府伺候过国师与国师夫人,方才您瞧不上的谭阿牛就是她从国师府带走的,而顶撞您的郑知恩,也正是她为国师生下的儿子。”
秦太后又怎么会不认识谭嬷嬷呢?
她心里的厌恶快要溢出来了,脸上还得带着笑。
她瞥了一眼赵管家的背影,拨弄着鬓发故意淡淡说道,“是吗?她的儿子真是国师的血脉吗?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国师也太不挑了,一个容貌普通的卑贱丫头也能下得去嘴,这荤素不忌的,是个女人他都能上是吧?”
秦太后越说越痛快,摇头讥讽道,“啧,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流落民间时听那些市井妇人说过的粗俗话,她们说啊,这男人都是一样的贱货,让他们娶媳妇时他们要求女子又有美貌又要贤惠又要知书达理,可跟那些不用娶回家的女人春风一度,却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不论多丑,灯一吹,什么荒唐事都能做!尤其是去那青楼啊,人家姑娘接待过一千一万个客人他都不介意,搂着人家喊心肝宝贝,可自家媳妇若是被人玷污了,那就得往死里嫌弃,碰他一下他都嫌脏嫌恶心!嗤,这国师看来也是一样的货色,兴致来了什么女人都能要,还跟人家生下了孩子,嗤,男人啊,果然没几个好东西!”
“……”
“……”
秦太后这话太粗俗,景飞鸢和赵管家同时停下了脚步。
景飞鸢侧眸怔愣地望着秦太后。
这话,哪里是高贵的太后娘娘能说出来的?
市井妇人也没几个能说出来吧?
到底是积攒了多大的怨气,才会让贵为太后的女人说出这种与自己身份不相符的话来?
景飞鸢隐晦地看了一眼赵管家。
方才赵管家虽然没有失态地回头看秦太后,可他忽然止步,就足以说明他听到这句话的错愕程度了。
景飞鸢有点想笑。
不知道这个隐藏身份伪装的国师大人,听到昔日妻子这样羞辱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秦太后没有见好就收,她笑吟吟看着赵管家,又说,“哎呀赵管家你干什么忽然停下了?本宫在骂男人呢,你又不是男人,你是个没有根的太监,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是吧?”
“……”
景飞鸢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她努力掐着手掌心忍着笑。
心想,太后娘娘对国师的怨气恐怕是极深的,否则怎么一字一句专门往国师的痛处戳呢?
她很好奇,这曾经恩恩爱爱生育了两个孩子的原配夫妻,后来又是一起狼狈为奸的同盟者,为什么两人会是这样微妙的关系呢?
这两人的感情不应该非常好吗?
怎么瞧着,秦太后好像对国师是爱恨交织……
景飞鸢在揣度这两人关系,前面赵管家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回头冲秦太后行礼一笑,“娘娘您说得是,老奴就是个没根的太监,您骂的是男人,怎么会跟老奴有关系呢?咳,老奴就是乍一听太后您说了这么炸裂的话,有点吓到了……”
秦太后笑嗤道,“吓到了?啧,你被阉掉的是你的子孙根,难道你的胆量也跟着你的根儿一起被阉掉了不成?瞧瞧王妃,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都没有吓到,你一个活了四十来年的老东西竟然还不如她,真是丢尽了你祖宗先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