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瞧向来处,竟是一身孝服,孕肚高挺的苏良娣。
她捧着个褐色檀木盒子,来到众人眼前。
“这便是太子伪造的玉玺,一直藏在端木宫中!”
四下大惊失色,裴丞相脸色一沉,声色冷厉:“谁人都可以私造玉玺,通过你来嫁祸太子。”
苏瑾朝着李云临扑通跪下,颤抖着手高举木盒,含着入骨的痛意,悲声道:
“殿下,妾身亦想为皇妃,更想让妾身的孩子做皇长子,可殿下弑杀亲父,谋夺天子之位,实为大逆不道,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呀!”
“妾身终日惶恐,夜不能寐,恐因果报应在腹中孩儿身上,还请殿下为子嗣积德,回头是岸!”
李云临扫视了眼已鸦雀无声的众臣,淡淡的目光回落在苏瑾手中的木盒上。
“你倒是个能干的,竟能进我书房把这东西偷了出来。”
苏瑾闻言愣了一愣,她根本没进过太子的书房,这东西就是楚天歌交到她手中的。可为何太子要这样说?
太子这几乎自认的意思,众臣听得瞠目结舌,但谁又不敢顺着问明白。
裴丞相深深叹息后,似乎泄了气般脸色沉了下去。
唯钦天监鼓起了勇气,问道:“太子这是承认了伪造玉玺一事?”
李云临未予置理,负手端立着,声音四平八稳,“良娣凭何说这玉玺是假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滞在苏瑾那手中之物上,那盒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楚天歌看向李云临平静轻蔑的神色,心突然一落,似坠入渊底般越来越震荡发冷。
她急急上前,欲夺过盒子,却自知不能如此冲动而止住了手。
在苏瑾开口前,楚天歌凝起情绪,含笑道:
“良娣所言,并非因为这玉玺一看就能辩真假,而是太子要挟了乾元朝赫赫有名的巧匠项司泰的妻儿。”
“项司泰的技艺精妙不需多言,自然可以将玉玺造得以假乱真,而他的妻儿此刻就被困在宫中!”
李云临微微倾身,凑到楚天歌耳边,轻声细语的说:“你即猜到我换了盒中之物,便该想到人早被我挪换了地方,包括那个假玉玺,你猜,东西和人都在何处?”
他直起身子,勾唇得意的笑了笑,静看她的脸色一点点僵滞黯淡,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旁人自听不到太子说了什么。
赵衡起哄道:“搜宫吧!”
有朝臣附议:“殿下不如下旨让御林军搜宫,以证清白!”
李云临迟迟不言,只眸色深远的看着楚天歌。
皇后看了看楚天歌的神色,便知大事不好,正欲去扶稳她——
“不必搜宫了,假玉玺一事是我胡诌来攀诬太子殿下的,苏良娣也是我诓骗的。我犯了死罪,请皇上,赐死!”
楚天歌跪了下来,满脸绝望黯然。
她已改口称了皇上,便是自知无力回天。
她高估了苏瑾的能力,在她信心满钵之时,一切竟以被李云临了如指掌,且做好了应对之策。
从王公公的慷慨赴死之时她就输了。
而人和东西,想必都在凤仪宫中,一旦御林军搜宫,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只能把罪认了下来。
李云临却没有这么容易了清,“那么所谓的先帝废太子口谕,是皇后胡诌的?”
“与皇后无关,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在胡诌,因我恨你。”
楚天歌跪在他面前,无助的看着他。
今日的事,百官皆见证了她身为聿王妃的狼狈,她丢的不仅是烬宵的脸面,还有皇后。
在李云临淡漠的目光中,她仿佛看到了皇后与烬宵都置于百姓的口舌之间,流言蜚语将他们辱没。
她咬碎了牙关,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若能帮我把这事压下来,今后,我都听你的。”
李云临眸光微微凝滞,缓缓后,向她伸出了手掌。
皇后顷刻间便明白楚天歌刚刚对李云临说了什么,急声道:“你别求他,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担着,母后陪着你。”
楚天歌内心挣扎了下,把手放在了他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