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所有齐国大臣的脸色都变了。
赵国,竟然真的想要吞并齐国?
要知道在这一次的大战之前,齐国还是当世霸主,是整个天下最强大的国家。
然而才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在两场大败之后的齐国,竟然……都已经要成为被别人举国吞并的对象了?
这个弯太急、也太迅猛了,别说是在场的齐国大臣,就连在一旁听到主父这番话的众多赵国将军也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不过和齐国大臣们那如丧考妣的神情相反,赵国将军们在吃惊之后,一个个都越发的振奋和激动起来。
主父并不打算给这些齐国大臣们多少思考的功夫,在说完了这番话之后只稍微等待了几息时间,就继续道:“现在,尔等可以做出选择了。记住,尔等自己和家族的生死荣辱,就全在尔等今日的决断之中!”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齐国大臣们或茫然、或惊惧、或疑惑、或犹豫、或愤恨,几乎所有人类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些大臣们的脸上和心中不停闪过。
突然,有人从大臣们之中走了出来。
这个人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阵低低的骚动。
因为走出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国的相邦——北平候吕礼。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之中,吕礼迈着步伐走到主父的面前,双眼之中一度出现极为犹豫的光芒,但这表情只不过一闪而逝。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吕礼噗通一声,朝着主父跪了下来,大礼参拜。
“罪臣吕礼,愿痛改前非,协助主父和大赵,完成伐齐大业!”
即便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一阵哗然还是从齐国大臣们之中爆发开来。
毕竟……吕礼可是相邦,是齐国大臣之首,是那个真正意义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可现在,当面对着赵国人的时候,吕礼却选择了第一个屈膝投降!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臣猛然出列,喝道:“吕礼,尔受大王信重而拜相,多年来大王将军国大事悉数交于你手,你却如此忘恩负义、投降敌人!实在是可耻、可恨、可笑之徒!”
主父微微皱眉,看着面前的齐国老臣道:“尔为何人?”
老臣一挥袖,冷笑道:“老夫乃齐国太傅田经是也!”
主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观你这般言行,想来是不会臣服了。”
田经大笑,白色的胡须随着笑声颤抖不已:“主父说笑了,田经乃是公族宗正,若向赵国投降,置天下田氏公族于何地!主父征伐大齐,大齐既败,田经亦无话说,今日——唯求一死尔!”
田经昂然而立,双目直视主父,原本有些佝偻的背被他努力的挺直,周围无数赵军士兵将领投来杀气凛然的目光,却被这名老臣全然无视。
虽千万人吾往矣,况殿中不过三百赵人!
主父看着田经,半晌过后才道:“还有谁和田经一起的吗?”
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一位看上去比田经小不了几岁、两鬓斑白的齐国老臣出列笑道:“田公年老,若冥路独行,想必也是颇为寂寞,便让老夫陪田公一行吧。”
又一名老臣接着出列,笑道:“老夫的家小都在即墨,身边不过几名姬妾,正好活得也不耐烦了,便和两位同行好了。”
一名又一名的齐国大臣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最终,加上田经自己,一共一十二人站了出来。
站在了主父的对立面。
大殿之中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
乐毅眯着眼睛盯着这些走出来的齐国大臣们,脸上的杀气越发的浓烈,一旁的廉颇更是直接将手按在了刀把之上,恨不得主父马上一声令下,将面前这群唧唧歪歪的齐国人砍个干净。
主父等了一会,见没有人继续站出来,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尔等应当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田经朝着主父拱了拱手,道:“不瞒主父,老夫也并非什么舍生取义之人,否则之前也断然不会开府投降,想着要存此老命,将来也好襄助吾王和大齐东山再起。然今日至此,方知主父胸怀大志,竟是要并吞齐国全境,灭田氏之基业。老夫身为田氏公族如今最为年长之人,向主父投降本就是遭人耻笑之举,若如今再助主父征伐齐地,岂不是遗臭万年,成田氏之千古罪人?惟愿主父不要连累他人,诛吾等全族即可,若在临淄之中再造杀业,不但诸侯惊惧,对赵国统治临淄亦是极为不利,还请主父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