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戚程听得眼睛发亮。
这是天助端王。
这时候有了疫病,局面就会混乱。更何况是疫病已经到了离顺天这样近的蓟州。
本来陈文实在宣府,恐怕和瓦剌谈好的条件瓦剌还不能答应。毕竟陈文实是常胜将军,瓦剌人望之生畏,可若是能借了疫病的势,那就大大不同了。
谁不想浑水摸鱼。
他们等的机会来了。
南直隶贪墨,福建诏安海盗,清丈土地都没让朝廷乱起来,可是这疫病却是谁也奈何不了的。
张戚程忽然激动起来,他们被崔奕廷压制了太久,终于要翻身了。
他这口气已经憋了太长时间。
……
瘟疫的消息传进宫,皇上召见了夏大学士等人进宫,内阁将太祖时瘟疫的文书翻出来和如今的情形对比。
有说是江宁隐瞒疫情,有人说是清丈土地闹得人心惶惶。
江宁的事也和吏部的动荡联系起来。
推行新政又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其实崔奕廷在福建清丈土地完全不用那么着急,哪朝哪代新政不是慢慢地推行下去,崔奕廷毕竟年轻,怂恿皇上用重典。
大儒不能断言瘟疫,却将话题又引到新政上,说什么“张而不驰,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
皇上听得这话青筋顿时从额头上跳出来,“什么都怪新政,水旱疾疫,那是上天不作美,朕看,怪不得崔奕廷,因为朕才是天子,要怪只能怪朕失德。”
皇上用失德两个字,来替一个臣子说话,这是亘古未闻的事。
养心殿里的臣子都诚惶诚恐地跪下来。
只要有皇帝在,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影响崔奕廷的仕途。
京城已经人尽皆知瘟疫之事,如今最要紧的是稳住福建的局势。
吏部之前还推选了几个人选,听说闹瘟疫大家却又很有默契的住了嘴。
皇上不声不吭地让内阁拟奏折,夏大学士等几个官员被憋了一晚上,天亮了才放出宫。
婉宁也是在这时候见到崔奕廷。
崔奕廷脱掉外面官服,里面的衣服有些微湿,这样大热的天气在南书房里站了一晚上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情形。
婉宁将准备好的衣服给崔奕廷换上,“什么时候去衙门?”
她的手轻软,系扣子的本事见长,说着话手指翻飞已经将衣服给他穿好。
崔奕廷道:“歇一个时辰就要走。”
一晚上就换来一个时辰。
说着话崔奕廷躺去了炕上,婉宁将炕头的窗子落下来,将崔奕廷脚下的窗子打开。
崔奕廷靠在迎枕上,脸上的表情松懈,仿佛瞬间放下了冷硬的盔甲。婉宁拿起扇子轻轻地摇着,想让崔奕廷睡得舒服些。
手腕却被崔奕廷握住,那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她,嘴边扬起笑容,“用不着,我不怕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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