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口地饮着汤,随后动作一顿,想道:这人是不是来找林砚的?
林凝素抬眸,见阮清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她忽然想起,上一世在她没向林砚表明心迹之前,阮清也有意接近她,只是都被自己尖刺的态度给吓了回去。
按照正常人的念头,若是喜欢林砚,要结交心爱之人的妹妹也合情合理。
当初阮清和孟桓成亲前,她曾见过阮清一面,那时她态度淡然,没见有多难过。就像是一个任家族拿捏的纸人一般,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林凝素心中异样,又有些愤懑。
怎么会有这样认命的人?
她掀开锦被,罩上外衫,直接拉着阮清的手离开卧房。
“哎…林姑娘这是要去哪?”阮清气力小,被人风风火火拽着离开,根本挣脱不开。
“陪我去游廊赏花。”林凝素没好气地道。
上一世林砚对她没有半分情意,她尚且费尽百般心思,也要挣得那人一丝目光。尽管做了许多错事,下场凄凉,一厢情愿撞得头破血流,她也觉得自己一生尽了全力,只是选错了路罢了。
而如今的阮清分明有着诸多优势,爱慕着林砚却忸忸怩怩。
那她就推这人一把,权当是了结她上一世破坏这二人姻缘的因果了。
林府的游廊是前院和后院的必经之地,这个时辰,林砚下卯也该归来了,这是他回到饮冰居的必经之地。
游廊的中部有小亭,还有二三石凳,小湖中间未败的藕荷还散发着晚夏的余香,红芍倒是花开正旺。
其实林凝素并没有多爱红芍,只是偏爱那抹工匠都研磨不出的艳红而已。
“云鸾,上茶。”
“林姑娘…”阮清被林凝素这一遭给弄得一头雾水,但能与林凝素缓和关系,她是愿意的,也就没多问。
翰林院每逢休沐日前天总是下卯提早些,太阳还没落半山,就见游廊尽头一道高挑身影。
林砚步伐缓,绯色官袍下尾的遮掩下,外人并不能觉出他行动的不便。
临近月末,若不饮药,寒毒会逐渐加重。林凝素心间一沉,却也知此事急不得…
“哥哥,今日这样早。”林凝素收敛了面上忧色,故作活泼地喊道。
阮清见到是林砚,立刻起身:“林公子,安好。”
林砚见到二人如此闲坐在一处,也没有太过意外,淡声道:“凝素,阮姑娘。”
“哥哥,可有空替我们点茶?”林凝素随意抓了个借口想将人留在此处,不过,这人的点茶手艺的确是一等一的。
林砚看向阮清,视线绕了一圈又回到自己这个妹妹身上,古井无波的黑眸里又好似藏着明镜,能照出人所有心思一般。
林凝素别开目光,将茶具向前推了些。
这人果真没拒绝,摘下官帽后径自坐下舀茶粉。
廊外鸟语风鸣,三人却默默无声,只能茶钵相撞的细碎脆音。
怎的都不言语呢?
上一世她坠湖才将这腻歪的二人分开,这会倒是好,将话都闷在腹中,这算什么…
“云鸾,陪我回去更衣。”
许是她在这里碍眼,第三个人在,哪能说些亲昵话呢。
云鸾道了声是,便准备扶自家小姐起身,哪知大公子忽然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看着倒是寻常,但云鸾觉着哪里怪怪的。
她心思一转,低声叮嘱了一句:“姑娘,不大好吧….”
之前哪家的小娘子能在林凝素眼皮子底下近大公子方圆九尺以内呀。
“凝素….”阮清站起身,想同她一起。
“坐下,我去去便回。”林凝素将人按在石凳上,不容拒绝。
人就在这里,反倒是拘谨起来了。林砚的寒毒解药难得,即使是阮清这样的圣手,也研究了数年。
不过,她记得这个时候,阮清是有缓解林砚痛苦的药的。
借此机会,就让阮清将药方给林砚,也不至于遭受通体冰寒的折磨。
如林凝素所料,阮清是一年前阴差阳错知晓林砚身上的怪毒的,她擅医术,喜研古方,怪毒。
遂答允了林砚研制寒毒的药方。
林凝素离开后,林砚点茶的工序已经是最后一道,温热适度,茶烟漫漫。
无人品尝。
此次也是恰巧,阮清自袖中拿出一张纸,说道:“林公子,你身中之毒不似中原所出,若想得根治之方不易。”
“下次再发作的时候,便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喝下,可缓解一二。”
林砚抬眼,接过方子。
“多谢阮姑娘,在下还有要事,便先离开了。”
“林公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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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廊转角。
林砚捏着药方,面色未明。
“火折子。”
小侍连忙递上,战战兢兢低着头。
火舌舔舐着纸张,瞬间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