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若生发觉得早,纵然玉寅逃离了连家,也断然逃不出京城去。
她立在庑廊下,头顶上青空烈日,有风从颈侧拂过,犹带热意,几要燎灼肌肤,站得久了,就有些刺痛起来,头顶上的发丝也被晒得滚烫滚烫。
因为热,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她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往小花园去了。
父亲是个实心眼的,说定了想要她去小花园,她若是不去,他定然要急。
这般一想,她脚下的步子就走得快了起来。
扈秋娘被她打发去办事,她心绪不佳,索性一人也不带,孤身沿着抄手游廊走得飞快,裙袂在风中微扬,像翻飞的蝶。
很快,足尖落在了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
道旁两侧栽着的树,已生得颇高,枝繁叶茂,遮去了灼灼日光,四周顿时变得清凉起来。
若生缓缓站定,驻足眺望,视线越过枝梢,定格在了不远处一角。
那是一株桃树,春日早尽,桃花谢去,一眼望去,只余下满目苍翠。
上头生了小桃子不曾?
若生悠悠地想着,目光却还是慢慢地下移,停在了树下的两个人影上。
流云在头顶上漂浮着,风一吹,便轻轻晃动两下。
她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像是天边的流云一般,随着风声,晃晃悠悠,柔软似水。
她抬脚,轻手轻脚地走近去。
肩并肩蹲在树下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发现她。
她便听见父亲在那说:“你瞧你瞧,这只蚂蚁怎么样?”
苏彧的声音平静无波:“瘦小了些。”
“那、那这只呢?这只不瘦小了吧!”父亲又道。
苏彧道:“不错。”
……
若生听得有趣又生疑,立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探头去看,不由得失笑。
树下有一窝蚂蚁,也不知是谁在边上丢了块糖,化开了一半,惹得蚂蚁们一团团地往上头跑。
连二爷兴致勃勃地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戳:“哟,这只不成,这只生得真丑——”
“这只也丑。”苏彧倒好,也跟着他一块看了起来。
俩人竟振振有词地讨论着,哪只蚂蚁最难看……
若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连二爷立即回头来看,日光刺眼,他还举手来挡眼睛,道:“阿九阿九,你别站这,忒刺眼了,脸都花了看不清!”
苏彧则拍拍袖子站起身来,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早就发现你了”,一脸的泰然自若。
“爹爹快起来,不是要领着苏大人看鸟儿下的蛋吗?怎地看起蚂蚁来了?”若生笑着摇摇头,伸手去拽父亲起来。
连二爷却蹲着不肯站起来,只懒洋洋道:“小五愿意陪我看蚂蚁,我高兴。”
若生一怔,悄悄去看苏彧,无声地张张嘴,“小五?”
苏彧瞥她一眼,没说话。
若生不由得头大,遂也蹲下身去,凑近父亲压低了声音说:“您别胡乱喊他。”
连二爷白她一眼:“我就喊了!”
“……”若生无奈,“成成您喊……”
连二爷“哼”一声,摆摆手示意她退后,举着木棍往蚂蚁窝捅:“边上站着去,别碍着我办正经事。”
若生:“……”
她无法,只得撇下父亲站到一侧去,轻声同苏彧道:“你猜,他会不会联系陆立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