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长公主手一缩,皱起了眉头:“连家三姑娘?阿九?”
薛公公点头如捣蒜:“正是云甄夫人最喜欢的那一位侄女。”
“是她的婢女?”浮光眉间的川字愈发深邃。
“奴才不知,那戒嗔和尚也并未弄明白。”
“既不明白还不快些让他去弄明白了再来回禀?”浮光长公主听得这话,顿时大发雷霆。
薛公公欲哭无泪:“公主您忘了,那半山寺如今已被翻了个底朝天,戒嗔更是早早下了大狱,纵是想弄明白也无法了。”
浮光急得团团转:“那就赶紧去打听打听,连三是否已经回府了!”
薛公公心想这不白说嘛,半山寺都叫人翻遍了,连家的姑娘怎么可能还会留在山上,然则面对着急怒中的长公主,他到底不敢多说一个字,只喏喏答应着想要退出去。
哪知人才站起,他就又叫浮光长公主给叫住了。
浮光道:“且不去管那异瞳的小丫头,我如今就要!”
薛公公弯着腰,苦劝:“外头如今不太平,皇上又是发了令的,公主还是且等一等吧。”
“等一等?”浮光抓起茶盏劈头盖脸摔了他一身,又恶声恶气地道,“如何等?”她将袖子一捋,露出半截玉也似的小臂来,“你瞧瞧,你睁大了眼睛瞧一瞧,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如今连镜子也不敢照,他竟还有够胆叫她等一等。
越想越生气,浮光长公主忽然悲从心来,大哭不止:“再等一等,我便丑的只能去死了……”
听见“死”字,薛公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多话,立马拍着胸脯答应下来,奴才立马去办。
浮光破涕为笑,流露出两分孩子气来。
薛公公看着,却是心头恶寒,凉气沿着脊椎一路爬上脖颈,冻得他口不能言。
往前,浮光长公主就是个性情娇纵乖戾的,可她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但现在,便是薛公公这样承认自己是个恶人的家伙,也不敢同她比恶。
数月前的一日,天色还只蒙蒙亮,浮光清晨起身,衣衫未更,先行坐在了镜奁前,让人捧了把螺钿铜镜对着自己细细地照。
其实她容颜还盛,可她对自己极为苛刻,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不对。那日她大抵只是瞧见了鼻子旁一粒淡斑,便哭着摔了镜子,又将伺候自己的婢女责打了个半死。
之后没多久,她突然命令薛公公给她捉人来。
要孩童,稚嫩的,新鲜的。
说是得了个海上仙方,从此要以血养颜。
薛公公惊出了一身汗,但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胡闹,便只捉了个仆役的幼童来,杀便杀了,回头寻个由头敷衍过去便是,不过是个贱籍小童。
可他没有想到,浮光长公主不止要杀人,还要跟杀鸡似的,放血。然后她还要用那血来沐浴,掺了牛乳,又腥又甜又咸,熏得人作呕。再后来,她不只拿血沐浴,还喝上了。
薛公公有时看着她,总觉得自己在看个妖怪。
然而他就是条狗,还是条惜命的狗,所以主子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乖乖地出门为她“猎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