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完,上元节的东街三五步就有一排花灯,将整个东街打照的犹如白昼。
各个府邸宅院的后街,自然也是各家的产业,大多住的都是成了家的奴婢,王宅后宅角门,以供奴婢进出的宅院,也开在一个极偏僻的小巷。
今夜上元节,天色虽不早了,但王氏家中依旧热闹。
往年也是如此,除去正阳门伴驾的郎君们,女眷与幼童,都不会早早歇息。今年王氏在高氏与慕容氏的事中,受了些波及,但好在不曾被牵连其中。
王纶甚至不等开印已上奏致仕,虽是不曾批复,但次日就有人顶替了王纶的职位,虽有个代字,可明眼人都知道,王氏这是受了嫌弃。自然,王氏虽是在朝为官者众,可家中现如今唯一能有伴驾资格的就只剩王敛知了。王安知职位太低,不光今年,往年也是没有机会去正阳门的。今年的上元节因家中人众多,自然也就比往年更热闹了。
此时,王氏后巷的角门打开,正是忙碌的时候,下等奴仆也在此进出。
王雅懿在巷子后面,躲到一天,虽是饥肠辘辘,可也等到天黑许久,才敢冒出头来。走至角门,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声道“小颖……”
“嘭!——”小丫鬟微微一怔,待看清来人,眼疾手快,极迅速的关上了角门,顺手就落了锁头。
王雅懿站在角门处微微一怔,随即大怒:“开门!快开门!小颖!你寻死吗!看不见我是谁吗!贱婢!信不信我进去!让人乱杖打死你!”
小颖听闻此言,背对着角门,吓得哆嗦,咬着唇站了片刻,转身朝前院跑去。
王雅懿拍得双手红肿,也不见里面有声音,终是缓缓的蹲下身来,抱着膝头,低低的啜泣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小木门骤然从里面拉开了。
王雅懿正靠着门房伤心,猝不及防的趔趄了一下。
来人正是大少奶奶陆氏的陪嫁邹嬷嬷,王雅懿双眼红肿,满脸是泪,看见来人时,忙用衣袖擦干净脸,很是傲气的挑了挑眉头,瞥了眼邹氏。
邹嬷嬷站在门内一会,居高临下,将人打量了好几个来回,仰着下巴冷笑了一声:“谁家的小娘子,竟是如此不知礼,大正月的在人家门口恸哭?”
“邹氏!你敢对我无礼!”王雅懿历来与大嫂王陆氏不对盘,自然也从没有拿正眼看过王陆氏的乳母历邹氏。
邹氏乃士族出身的世奴,姿态与傲气,自然比一般的奴婢更高。她扫了一眼王雅懿,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呵!不过是个乡野村姑,对你无礼又能怎样?”
王雅懿骤然站起身来,怒视着:“邹氏!你这个刁奴!若我母亲知道你如此待我!即便有陆氏给你撑腰,也能让你脱一层皮下来!“
邹氏眼角微眯:“说得也是。天无二日,宅无二主。若老夫人好好的,我们这些子人,哪敢四处晃荡。如今我们大奶奶能得了管家权,还得谢谢那差点将母亲害死的人。若不是她有心暗算自己的母亲,老夫人哪里能气急攻心,卧病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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