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的大雪,整座帝京已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望不到尽头。
清晨时分,一匹白马疾驰而来,停在阑珊居的门外,高钺身着银色铠甲从马上跳了下来,正在门口过着行礼车的裴达,匆匆迎了过去。两人一路无语,快步朝后院走去。
晨光正好,西苑的梅花覆盖在银白中,在阳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泽,满园的冬色似乎也要消融在景色里了。
高钺走到院门口时停住,好半晌解开了身上披风,递给了裴达:“为何行程如此匆忙?”
裴达一路追着高钺过来,话都来不及开口,此时还在喘息:“也不算匆忙,上个月娘子就想着出去了,不过是翠微山之行急了些,先送走了殿下,这才又张罗起来的,只是禀告陛下晚了些。”
高钺紧绷着嘴唇:“怎不见有人对我说一声?”
裴达的笑意僵硬了片刻:“高将军贵人事忙,这点小事怎好专门麻烦将军一场。”
自泰宁帝登基,明熙出宫后虽是隐瞒了太子的行踪,但若有些许解决不了的事,贺家不管,裴达会将事给高钺说上一说。尤是近来,高钺得知太子在东苑后,阑珊居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裴达都会将些许消息送给高钺。此时,说出这句话来,显得十分刺耳。
高钺微微挑眉:“裴总管是为何故?”
前日裴达虽不曾入宫,但高钺断然拒婚的事,六福几乎是一字不漏的告诉了裴达。高钺不光是泰宁帝为明熙想到的退路,何尝不是裴达能想到的希望。说起来,这些年高钺着实对明熙不错,裴达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深觉这样的夫婿打着灯笼也难寻。
高钺这个年纪尚未成亲,一心想让明熙离开太子,谁知到了最后,第一个断然拒绝的人也是高钺了。虽不知明熙听到这话的滋味,但裴达听到的时候,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甚至有种遭遇了背叛的错觉,只觉往日里有眼无珠,差点又误了自家娘子的前途。
裴达笑了一声:“高将军现在知道也不晚,娘子要出去,谁又拦得住?”
高钺微眯了眼眸:“你可是……”
便在此时,几个人抬着几个箱笼,从正房走了出来,最后的红衣,尤是惹眼。
晨光微红,明熙头梳望仙髻,金银线缠绕在黑发之间,身着绯色锦衣,腰竖金边绣带,嫣红色的百裥裙上挂着琳琅白玉。
整个人比前些时日消瘦了些,眉宇间可见几分愁色,明明该是耀眼的装扮,因这一抹轻愁,让她看起来羸弱了不少,也多了几分脱尘之意。
高钺与明熙自幼相识,早看惯了这容貌。可骤然看到这模样,微一怔,心下一紧,宛若被什么晃了心神。
自从众人去了翠微山,高钺镇守帝京,自是知道明熙不曾去。多日来,高钺虽在帝京内巡逻,多次路过阑珊居,却不曾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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