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抿唇一笑:“帝京那地方啊,我待够了,最少我现在想着,以后不会再回去了。天下之大,哪里都能去,南梁也好,大雍也好,到处都是山明水秀繁华锦绣之地,我都想走走看看。等到走不动了,就找一处小寺,出家好了,终生侍奉佛祖,以赎满身的杀戮。”
韩耀骤然抬眸,望向明熙,逐字逐句道:“贺明熙,你当真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留恋了吗?”
明熙浅浅一笑,拱手道:“韩大人今夜离开,只怕后会无期,往日是我不懂事,对大人多有得罪,望大人不计前嫌,不要记恨我。明熙在此,祝大人一路顺风,此生顺遂。”
“贺明熙!”韩耀双眸赤红,有水光闪烁,许久许久,才压抑住情绪,咬牙道,“对你来说,这世上当真没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了吗?你竟是要走得毫不留恋!贺明熙!你才是这世间最狠心,最无情的人!”
“呵!我早该想到,早该明白!你每每抽身都是如此的干净利落!甚至你能转眼间前尘忘尽!所有的一切……在你心里,当真没有留下过痕迹吗?”
明熙微微侧目,挑眉道:“韩大人何来这么大的怨气?知道的是我们在告别,不知道还以为我对韩大人负心薄性了呢。”
“呵!……我倒宁愿你曾对我负心薄性,好让你内疚难受一辈子。”韩耀咬牙道,“贺明熙,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铜铸铁打吗?你怎么能这般的不留痕迹?呵呵!如今我倒是可怜起他来了。你从来都是个看似深情,实然无情的人!你的心里谁都没有,只有你自己!只要你觉得不值得了,或是你累了,你毫不留恋,转身就走!根本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明熙眼中露出些许恼怒来:“这得多大的怨气,才能让大人说出这番话来?我自问不曾愧对过韩人大,韩大人何至如此?若是为你家主君,更是不必如此,我与他的事,孰是孰非,我已不想再说了。如今是我遁走他乡,你家主君安坐东宫之位。我可问心无愧的很!”
韩耀冷笑道:“好,好个问心无愧。既然你觉得不重要,我也不怕告诉你,太子前番病重,群臣四散,唯我一人去东宫问候,为此惹了陛下的眼,这才将我打发出来押送粮草来漠北。”
明熙沉默了片刻,轻声安抚道:“放心好了,陛下虽不会善待太子,但也不会有心害你家主君的性命。”
韩耀冷声道:“贺百夫长许是不知道,九月二十九殿下生辰那日,敏妃为陛下诞下了皇长子。当日太子殿下被陛下软禁东宫,天寒地冻,病无所医,如今已是命在旦夕,这对贺百夫长来说,也不重要了吗?”
明熙怔了怔,许久,轻声道:“你们筹谋了这许久,不就是为了回去救他吗?”
“谢氏筹谋许久,但是当初所图,绝非是为营救太子。可如今这番筹谋,反而只为救出太子殿下,其中凶险,自不必说。太子殿下的身体你最知道,即便是要去救,也必须熬到众人前去的时候。大雪封路,我十日前才收到这消息,如今情势该是比那时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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