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自己的父母究竟是生是死,他们是什么来头居然有仇家,这些问题顾青丝毫不关心。
大家不熟,各自安好便是晴天。
…………
顾青蹲在门前的石阶上,望着远方的青山发呆,他的目光迷茫,双手无意识地在大腿上来回摩挲。
心情说不出的烦闷,来到这个世界两天了,他仍处于一种莫名懵然的状态,感觉像是在做梦,这个梦仍在无休止地继续着,想醒都醒不了。
宋根生怯怯地站在他身后,目光里充满了敬畏。
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一夜之间变得如此陌生,令宋根生无所适从,以前的顾青老实懦弱,任何人都可以欺负他,可是从昨日起,一切都变了,顾青不但不懦弱了,还直接废了石桥村金字塔顶端的恶霸丁家兄弟,绵羊瞬间变成恶虎,实现了华丽的反杀。
宋根生此刻的情绪很复杂,他仿佛看到石桥村辞旧迎新的未来,旧的村霸倒下,一代新的村霸如星辰般冉冉升起,从此带领一群狗腿子横行乡里,抢乡亲们篮子里的鸡蛋……
顾青浑然不觉自己在发小眼中的形象已然变成了村霸2.0升级版,他神情迷茫地揉了揉脸,悠悠叹气。
既来之,则安之。不然还能怎样?不甘心被命运摆弄,有骨气你自杀呀。
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端起碗诚挚地说一句“真香”吧。
“你……小心丁家兄弟。”宋根生嗫嚅着嘴唇道。
“嗯?”顾青回头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探身将脑袋凑在水缸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又看了看宋根生,露出自矜的微笑。
虽说自己长了一张不高兴的脸,但五官搭配还是很合理的,看起来有种独特的颓丧气质,迷人。反观宋根生,长得就比较普通了。
“你没我长得好看。”顾青盖棺定论,语气不容置疑。
“啊?”宋根生有点懵,频道不对呀。
“颜值即正义,所以,以后跟我混吧。”顾青顿了顿,道:“你刚才说什么?”
两句话,三个跳跃,宋根生有点慌了,有种被大浪淘过的惶然。——我被时代遗弃了么?不然为何听不懂他说什么?
“丁家兄弟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小心他们。”宋根生重复道。
顾青目光闪动,冷笑道:“两个鼠辈而已。”
宋根生呆了一下,道:“你今日差点杀了他们,丁大郎横行惯了,岂能受此大辱,他们一定会报复的。”
顾青无所谓地道:“那就报复嘛,两个只能在村里欺凌妇孺老少的无赖,能指望他们多有出息?”
因为贫穷,反而更单纯。村子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糟心事,乡邻们活得已经很艰难了,根本没有精力拉帮结派,平日里村子的大小事务都由几位年长的老人商议决断,如今的年代,巩固统治维持治安的基层力量大多靠乡村里的宗族宿老,除非出了重大刑案才会上报到县衙。
所以顾青并没将丁家兄弟放在心上,兄弟俩虽是村霸,向来也只是单打独斗,他们的本事组织不起一股黑恶势力。至于如何让丁家兄弟老实,顾青的想法很简单,比狠而已。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顾青就是那个比丁家兄弟更恶的恶人。
见顾青浑不在意,宋根生有心劝几句,但回想起顾青对付丁家兄弟的毒辣手段,宋根生识相地闭嘴了。
能在自家院子挖个大坑请君入瓮的人,一定是个狠角色,对狠角色一定要尊敬,要仰望。
忽然想到了什么,宋根生忍不住问道:“昨日和今日,你逼丁家兄弟叫的那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青迟疑了一下,然后满脸认真地解释:“‘爸爸’是西域蛮夷的胡语,表示投降臣服的意思,也可以表示尊敬,是失败者对胜利者表达从此不再反抗的一种仪式。”
宋根生恍然,嘴巴张成O型,虽然不明白一个山窝里的穷娃子为何会懂得番邦蛮夷的用语,但这种神秘而高端的仪式瞬间便征服了宋根生。
强者之所以为强者,是因为他们有着坚韧的心性,狠厉的手段,以及,凡人所不知的知识。
顾青变得很陌生,但无疑也变成了强者。对强者怎能不尊敬?
于是宋根生目光灼热地盯着顾青的脸,顾青半晌没听到动静,扭头看着宋根生,二人目光相触,见宋根生的眼神似乎不对,顾青也愣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爸爸!”
宋根生心悦诚服毕恭毕敬朝顾青鞠躬,用新学到的知识向顾青表示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