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名为后妈继女,但年岁相仿,是多年的闺蜜,早已有了默契,收到万春的眼色,杨贵妃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道:“三郎,妾也舍不得离开,若不是什么机密要事,不妨说与妾和睫儿听听,睫儿说得对,或许咱们也能为三郎出出主意呢。”
李隆基想了想,终究还是舍不得赶她们走,于是缓缓道:“顾青所奏之事,确实是极大的机密之事,……事关大唐百年大患,若计成,可一举平之,大唐西南从此无忧矣。”
杨贵妃好奇道:“大唐的西南是……吐蕃?难道顾青所奏的是平吐蕃之策?”
李隆基笑了:“没错,少年郎果真是锐气十足,行事大胆,但仔细一推敲,似乎并非鲁莽,反而颇有几分道理……”
说着李隆基低声将顾青的平吐蕃策说了出来,说完后二女神情震惊,李隆基的表情却有些复杂。
良久,杨贵妃吃惊地道:“顾青他……果真好大的胆子!三郎,此计可行否?”
李隆基迟疑道:“此计……朕亦难说是否可行,看奏疏上所列利弊,似乎颇有可行之处,此计所耗费的并非大唐将士的浴血厮杀,而是兵不血刃的绝其粮草,断其庄稼,若照此而行,不出意外的话,三五年后吐蕃境内的粮食已支应不起子民和军队所需,那时朕兴王师而伐,必胜。”
杨贵妃高兴地道:“既然必胜,三郎为何犹豫呢?便依顾青所献之计而行不就好了吗?”
李隆基苦笑道:“娘子,哪有那么简单,此计虽不需要将士们拼命厮杀,但也要举国之人力物力去施行,为了麻痹吐蕃的君主和权贵地主,这三五年里,大唐要在外交上与其交好,然后低价供应粮草,让他们放松警惕,毫无顾忌地占据耕地种植所谓的药材,一直到吐蕃国内的耕地所产粮食已无法支应子民和军队,才能兴师征伐,将吐蕃纳入我大唐的版图……”
“此计可行,但大唐要付出的代价不小,如今的大唐虽说是人人皆颂的盛世,但国库恐怕也负担不起足够的供应吐蕃的粮食,一旦断供,吐蕃人便会警觉,那时便功亏一篑,付出的代价收不回半分成果,风险太大了。”
李隆基沉思许久,苦笑长叹道:“这个顾青,计策如此大胆,远在千里之外都能令朕忧虑伤神,朕已垂垂老矣,壮志早已消磨殆尽,况且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说是以大唐国运气数豪赌一场亦不为过,盛世难得,朕……实在赌不起。”
万春见李隆基言语中似有否定之意,不由有些着急。
她对国事朝政不甚明了,但她对顾青却有一种莫名的毫无理由的信任,她觉得顾青的主意一定是好的,一定是他耗费了许多心神才想出来的,能为大唐扫除百年大患,绝不能被父皇一句话便否掉。
若他在千里之外的安西得知自己的献策被天子否了,该是多么伤心呀。
于是万春美眸眨了眨,朝杨贵妃扔去一记求助的目光。
杨贵妃对万春和顾青之间若有还无的小情愫自是清楚得很,不过眼前这件事太重要,事关大唐国运气数,杨贵妃不敢因私人感情而胡乱出头,于是轻俏地白了万春一眼,扭头望向别处,显然是不想帮她说话。
万春见杨贵妃不肯帮忙,不由赌气地哼了一声,随即露出可惜之色,悠悠一叹,似乎喃喃自语道:“可惜了这极佳的计策,大唐的百年之患若能在父皇手中平定,不仅臣民会对父皇顶礼膜拜,青史对父皇的功绩亦会不吝溢美,将来祭奠历代大唐先祖皇帝时,父皇以治盛世,除百年大患之功,其功恐怕不下于太宗高宗先皇帝,那时的父皇,应可称‘千古一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