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阴沉地冷笑:“长安朝廷一句‘纠正’就轻飘飘将这深仇大恨揭过去了?我该面向长安跪拜表达我的感激吗?”
皇甫思思语气渐冷:“你若有报仇之心,为何至今仍躲在这个阴暗的地方动都不敢动?新任的安西之主与高仙芝不同,他想修复大唐与昭武九姓的关系,他要重用昭武九姓的族人,灭国破家的凶手是高仙芝,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可去寻他,与旁人何干?”
男子面若寒霜道:“你口口声声为那新任的安西之主说话,难道你是他的说客,为他效忠了么?”
皇甫思思叹道:“跟你们这些仇恨沁入骨髓的人说话,实在太辛苦了,说什么都不对……”
望向男子,皇甫思思低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安西不一样了,你可以出去走走,看看龟兹城的新气象,新任的安西之主有治国安邦之才,龟兹城跟以前大不一样,出去看看,听听城里的人们如何评价他,然后你再考虑我刚才的话。”
“我不能劝你放下仇恨,但我劝你不妨接受他的善意,你仇恨的对象与他无关,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大唐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我身负的破家之恨不比你轻,但我,仍愿意活在阳光下。”
男子冷冷道:“姑娘若无别的事,便请离开吧。”
皇甫思思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十两左右的银饼,轻轻地搁在桌上,然后转身离开。
…………
大漠落日,风沙蔽天。
沈田率于阗军所部五千兵马离开龟兹后,在大漠中行走十余日了。
冬季沙漠的气候很严酷,风沙夹杂着寒风,如刀子般在身上脸上划过,行军的每时每刻都要忍受万箭穿心之痛,运气差的话还会遇到沙尘暴,是生是死只能看天意了。
沈田所部昨日刚经过了一场沙尘暴,队伍少了几十人,粮食和饮水也损失了不少,清算了剩下的粮食和饮水后,沈田有些焦急,随军向导估测了方向,指着东面说往前行数百里便是阳关,将士们可入阳关补充粮食和饮水。
“阳关”意指玉门关之南,南面谓之“阳”,故称“阳关”,一首有名的诗里说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说的就是这个阳关。
阳关是自汉朝而设的军事和民用的隘口,用以防御北方匈奴和客商补给的驿站,沈田所部从龟兹城开拔后往东行,不知不觉已快到玉门关了。
遗憾的是,一路上都没遇到盗匪,斥候派出去无数,仍未打探到盗匪的任何踪迹。
粮食和饮水已短缺,沈田下令朝阳关急行军,到了第三日,队伍离阳关越来越近时,一骑斥候匆匆策马而来,禀报了一个消息。
阳关以西三十里外的大漠深处,斥候发现有一支千人的兵马,他们衣裳杂乱不一,手执兵器各异,躲在沙丘背风处休憩,行迹来历颇为可疑。
沈田召集部将商议半晌,随即沈田重重一握拳,冷冷道:“不管什么来路,打一打便知道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传令,全军列阵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