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水河畔,丑时一刻。
河面上万籁俱寂,漆黑的夜色里,浓雾笼罩在河面上,像一个走不出尽头的迷宫,白色的雾气翻涌升腾,透出一股诡异的杀机。
三万安西军蛰伏在颍水南岸数里之外的山坳里,静静地注视着颍水河面的动静。每个将士都绷紧了神经,手中用力握着兵器,身上的铠甲不觉已沾满了子夜的露水。
许久以后,河面上终于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安西军将士们打起了精神,握着兵器的手更用力了。
常忠冷静地盯着远处的颍水河面,轻声道:“传令全军将士沉住气,莫发出声音,待敌军半渡后再击之。”
身边的亲卫猫着腰飞快朝后方跑去,传达常忠的命令。
颍水北岸,隆隆的马蹄声到了河畔便停住了,雾气太浓,看不清水面的情况,没过多久,敌军派出了数十名斥候游水横渡颍水,**的游到了南岸。
斥候上岸后冻得浑身发颤,继续朝前走了数里,两岸大多是平原,周围也有山地树林,不见任何人影,也听不到任何动静,附近安静得可怕。
斥候心觉有异,又继续往前走了几里,还钻进路边的树林里查看了一番,确定并无伏兵后,斥候们这才放心,然后掉头回到颍水岸边,仍旧游水回去禀报。
见斥候们离开,常忠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其实敌军斥候只要再往前走一两里,就会发现路边一个山谷,山谷里满坑满谷的人,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幸好如今是冬天,游水上岸的斥候们冻得不行,粗略在附近搜索一阵后便急忙离开,并未发现安西军的伏兵,也算是天助了。
很快,对岸的敌军派出人马,在附近搜寻渡船,颍水附近的渔家小船被敌军粗暴地搜集起来,同时还在林中伐木,制作简易的木筏。
忙了一个多时辰,敌军仍没有渡河的迹象,南岸埋伏的常忠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安西军后方五里处,孙九石坐在草地上,不停派出斥候打探前方的消息。
他是最沉不住气的人,常忠刘宏伯都是老将,参与的征战次数不少了,老将有经验,重要的是,他们有耐心,但孙九石却没有太多耐心。
他被顾青提拔为都尉,升官几乎是一步登天的速度,最初只是因为他的箭术高超,在对敌吐蕃一战中独自射杀数十名吐蕃将领,被列为功劳簿第一,由此而升官,后来顾青见他枪法也绝妙,于是索性提拔他为都尉,将神射营交给了他。
个人能力厉害的人,不见得别的方面都强,如果说一场战争里,战略战术是为帅者必须考虑的方面,那么这场战争里,为帅者还要考虑变数。
孙九石就是这场战争的变数。
没有指挥经验的人,第一次指挥作战时很少有沉得住气的,孙九石发现自己越来越没耐心了,他时而坐下,时而站起,不停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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