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所说走就走,被委以重任的韩朝阳傻眼了。
李晓斌不知道办理一起案件远比搜集一条线索甚至抓一个犯罪嫌疑人麻烦,低声问:“韩大,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办,”韩朝阳深吸口气,抬头看了看阁楼,掏出手机道:“领导说得对,凡事总有个第一次,不会就要学。”
小康觉得他这个大队长有点不分主次,冷不丁问:“不抓姓毕的?”
“姓毕的基本情况都搞清楚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现在抓不着以后也能抓着。关键是我们不能无缘无故抓人,要有法律依据,要抓人的手续。”
“刘所说得很清楚,这不是一个‘黑广播’窝点就是一个‘伪基站’窝点!”
“不管是‘黑广播’还是‘伪基站’,我也知道是违法的,但到底违反的是哪条法律,我们公安到底有没有管辖权,这些全要搞清楚!不然抓人容易放人难,搞不好会被倒打一耙。”
李晓斌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手足无措了,靠在阳台护栏上没再说什么。
韩朝阳跟老范歉意地笑了笑,走到阳台上拨通“大姐大”的手机,请教相应的法律法规。
苗海珠知道他又掌握了一条线索,知道他又出去办案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案子,同时也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故作高深地说:“朝阳,你这个案子很棘手,法律法规是有,实践起来太难,还想从严从重查处,开什么玩笑。”
“苗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管不了这些搞‘黑广播’‘伪基站’的家伙了?”
“这要看怎么管,要看怎么查处。如果真有那么好管,真有那么好查处,这几年这样的违反无线电管理法规的案件也不至于呈愈演愈烈的趋势,真是割了一茬又能冒出几茬。”
“你懂?”韩朝阳追问道。
“拜托,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么说吧,每次针对违反无线电管理行为的专项行动,都是无线电管理部门和公安经部门的联合行动。”
她是经侦总队的下来的,想想她应该懂这些。
韩朝阳又问道:“那你说说,怎么个难管?”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全省各地市的情况不太一样,燕阳这边打击‘伪基站’‘黑广播’的专项活动,都是无线电行政执法案件,一般统一由无管局也就是无线电管理局受理并组织实施。公安主要是配合查找处置,习惯一查就走人,一律交由无线电管理部门承办。”
“这么说不归我们公安管?”
“不是不归,而是办案民警对于无线电案件接触不多,对无线电法律法规业务不熟悉,对这些一窍不通怎么管?”
原来埋伏打这儿!
韩朝阳意识到“大姐大”想参与侦办,不禁笑道:“那你说说,这个案子应该怎么查怎么办?”
“先联系无管局,跟他们说清楚,这个案子你管了。请他们协助,提供技术支持,就是请他们去现场看看到底是‘黑广播’还是‘伪基站’,确认之后搞清占用的是哪个频率,信号覆盖多大范围,也就是请他们帮着取个证。”
“然后呢?”
“然后继续调查取证。”
苗海珠一边用她自己的手机上网搜法律法规,一边举着警务通眉飞色舞地说:“说起来你运气不错,11月1日正式施行的对刑法第二百八十八条第一款‘扰乱无线电通讯管理秩序罪’的规定作出了修改,删掉了‘经责令停止使用后拒不停止使用’的限制条件,将‘干扰无线电通讯正常进行,造成严重后果’的入罪条件修改为‘干扰无线电通讯秩序,情节严重的’。”
韩朝阳似懂非懂地问:“这些修订内容加大了对‘黑广播’‘伪基站’的处罚力度,如果能查实就能追究姓毕的刑事责任?”
“差不多,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没那么容易。”
“我这儿证据确凿,就查事实清楚了。”
“朝阳啊朝阳,你有时间真应该学学法律法规!”苗海珠放下她自己的手机,起身道:“就算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也不一定能把那小子绳之以法。到底是‘情节严重’或‘情节特别严重’这涉及到如何认定,这没有一个‘量化’的标准,你需要做大量工作、收集大量证据,让检察官尤其法官知道他的情节特别严重!”
“做哪方面工作,收集哪方面的证据?”
“太多了,比如有没有影响航天器、航空器、铁路机车、船舶专用无线电导航、遇险救助和安全通信等涉及公共安全的无线电频率正常使用等等。”
这工作量太大了,这是要跑断腿的节奏,并且不知道累死累活能不能把那小子绳之以法。
韩朝阳正头疼,苗海珠又窃笑道:“对了,好像有一个司法解释规定,非法生产、销售无线电设备3套以上的或非法经营数额5万元以上的,都可认定为‘情节严重’。也就是说你不但可以往下查,还可以往打上。找到卖这些设备的,查查有没有卖过设备给其他人,然后再往下打,移诉一个算什么,说不定能抓能判十几二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