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阳和吴伟凌晨两点多抵达江中,在江中市公安局长山分局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睡了四个小时就起来了。酒店提供早餐,简单吃了几口用手机APP叫了一辆出租车,早早的赶到江中开发区的一个工地,见名单上第一个借过钱给甘建仁的老板。
眼前是一个已经封顶的住宅小区项目,主体工程接近尾声,但工地上依然忙碌,运输各种建材的大车进进出出,十几台塔吊不断把各种材料往上面吊,戴着各种颜色安全帽的工人随处可见,管理也很严格,不出示证件保安都不让进。
没戴安全帽,韩朝阳不敢往里走太远,站在一排活动房前打电话问:“景总,我们到工地了,在西门南边的办公室前面,您在哪儿?”
“我在9号楼,你们等会儿,我马上到。”
“好的,麻烦您了。”
等了大约十分钟,一个戴着蓝色安全帽的中年男子从一辆装载机后面跑了过来,远远地就问道:“是吴警官吧,你们来挺早。”
“景总,这位是吴警官,我姓韩,叫韩朝阳。”
“哦哦哦,不好意思,只接过你们的电话,没见过人,弄岔了。”景总跟韩朝阳握完手,又跟吴伟握手,随即转身道:“外面灰太大,我们去办公室吧。”
“行,谢谢了。”
……
景总是做消防工程的,门边这排活动房并没有他的办公室,不过能看出他与工地负责人关系不是一两点好,跟两个工程师打了个招呼,人家不仅让出了办公室,而且很热情的帮着沏茶。
韩朝阳和吴伟感谢了一番,坐下来说起正事。
景总看着韩朝阳手机上的照片,点上支烟苦笑道:“韩警官,吴警官,其实我三年前就认识骆卫星,江中就这么大,工程就这么多,他干土建,我做消防,想不认识都不行。不过眼前只是认识,没怎么打过交道,直到上了甘建仁那个王八蛋的当,我们联系的才比较多,经常通电话,还一起吃了几顿饭。”
“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韩朝阳低声问。
“去年下半年,平均一个月碰一次头,我们的情况您知道的,就是因为钱被甘建仁卷走的事。”景总挠挠脖子,又懊悔地强调道:“他被骗走四五百万不算多,我才倒霉呢,把材料款、工程款和借出去的算上,一共三千多万!”
“我们就是因为‘异常’才聚到一块的,要说异常,个个有异常!”景总掐灭烟头,恨恨地说:“我们真被甘建仁那个王八蛋害惨了,骆卫星过不了这一关跑路了,你们千里迢迢来抓他。如果再抓不到甘建仁,政府又帮着解决,我这一关也过不去,连我都要跑路!”
“景总,别开玩笑了,您跟他不一样,您财大气粗,这点小风小浪对您来说算不上什么。”几千万,想想就怕人,韩朝阳对眼前这位表示无限同情。
……
事无巨细,聊了大约四十分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韩朝阳脸色一正,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景总,骆卫星在燕阳做的事您是知道的,我和吴警官的来意您也知道。虽然事出有因,但他触犯了法律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配合公安机关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们希望您能配合我们。”
“韩警官,这一点你们放心,欠谁的钱也不能欠工人的钱,他这是咎由自取。”
“好,谢谢了。”韩朝阳微微点点头,继续道:“我们以燕阳市公安局燕东分局的名义请您协助,主要有两点,一是要保密,不要跟别人聊这件事,更不能通风报信,不如一经查实要追究法律责任。二是如果骆卫星联系您,您一定要帮我们稳住他,然后及时跟我们联系。”
每个人都会打自己的小算盘,甘建仁留下的烂尾楼显然资不抵债,将来破产清算时少一个债权人剩下的债权人就能多挽回点损失,何况韩朝阳说得很清楚,如果通风报信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孰轻孰重,景总掂量的很清,不假思索地说:“韩警官,吴警官,你们放一百个心,我肯定会配合。说句不中听的话,他骆卫星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犯不着因为他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