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争默然片刻,忽然直起腰来,谢氏这两代子弟姿容都好,此刻跽坐而起,愈显肩宽腰细,仪态瑰玮,只是他眼中浓烈的憎厌、怨愤,却将这份与生俱来的好相貌破坏殆尽,“是,娘娘猜的一点不错!这些年下来,臣是后悔了。但最早的时候,臣是心甘情愿同纪氏合作的。毕竟,彼
时谢氏人丁兴旺,娘娘作为四房嫡女,四房与大房非但向来有着恩怨,四婶又怎么甘心大房占上您的光,以至于叫她这实际上的冢妇,做的不尴不尬?!”
“若非迫不得已,娘娘抬举谁,也不会抬举臣,不是么?!”
“所以娘娘所谓没有了您臣什么都不是,其实是不对的。”
“应该说,没有了纪氏,臣才什么都不是!”
云风篁脸色倏忽变了。
倒不是为谢无争这番激愤之词,而是瞬间猜到:“你……你才来帝京时就?!”
见谢无争冷笑,她终于露出了一抹骇然,“这么说,当初十一哥之所以会被算计,而你借着登闻鼓之事入了陛下的眼……是纪氏?”
“娘娘命好,生来父宠母爱不说,而且有四婶那样聪慧能干的母亲庇护,从小到大,除却六姐姐那件事情叫你吃了个大亏之外,向来无往不利。”谢无争面容狰狞,寒声说道,“却怎么能够明白臣这一家子的绝望与无奈?!”
“本来四婶已经稳稳压着大房一头。”
“哪怕六姐姐的事情,都没能动摇她实际上的冢妇的地位。”
“偏生娘娘都被送到帝京来了,算是放逐出家族了,居然不但能够翻身,还成为了天子的内宠……消息当日传回北地,祖父祖母跟你们四房固然欢喜无限,我大房……我大房却只觉得永无出头之日!”
云风篁看着他,像看一个傻子:“谢氏家底搁那儿,争来争去,能有多少东西?本宫侥幸得到圣宠,带给家族的利益,又岂能计量?过往的恩怨,再怎么深刻,难道本宫这些年来给予的扶持,还不够弥补?!”
谢无争惨笑道:“够!但这是因为,臣成功的尚主了!若不然,这些金尊玉贵、大好前途,又与臣有什么关系!?”
“十一哥年长又风流,论到给皇家的金枝玉叶做驸马,难道不是年少又洁身自好的臣更合适?但娘娘虽然将臣列为备选,也不过是因为当时谢氏门楣太低,娘娘担心就十一哥一个人不够保险,才叫臣去凑数罢了!”
“实际上,娘娘真正想支持的,从来都是十一哥,不是么?”
“毕竟十一哥是二房的,虽然二婶对四婶越过三位嫂子当家也有着微词,可毕竟她不是长媳。”
“所以娘娘也不担心二房出了驸马之后,会同四房夺权。”
“纪氏就是这时候找上臣的,他们的确未曾要挟恐吓,只心平气和的问臣,是为了娘娘好,坐视娘娘扶持十一哥当驸马,从此二房四房都飞黄腾达,臣出身的大房却被远远扔下,须得长长久久的看娘娘脸色、乃至于看十一哥脸色;还是为自己、为父母、为大房考虑,在他们的襄助下,夺走十一哥的机会,成为皇家驸马,从此平步青云?!”
而他当然选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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