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办事本宫素来放心。”云风篁点点头,赞许了一句,遂道,“陛下今晚留下来,你叫人去预备罢。”
熙乐呆了呆,才道:“是。”
看这主子的目光却是越发的敬畏起来,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来的时候何等震怒,大家都以为云风篁今晚怎么也要狼狈一番了,结果这会儿竟然要留宿?
也不知道这主子是怎么摆平皇帝的?
熙乐好奇却不敢打探,见云风篁没其他吩咐的,福了福就下去了。
云风篁则入内请皇帝一起上楼,她接了宫里人过来一起住,都安排在一楼二楼,最高的三楼当然是整层都留给了自己。
如今外头暑气正盛,山间却风凉,此夜虽非满月,然而月色极好。清润如银,凛冽似霜。静静当空流照下来,从兰舟夜雨阁的窗棂之间望出去,满地皎洁,说不出来的宁谧美好,不带半点儿人世繁杂。
夜风吹来,托举衣袂,飘飘然几欲归去,叫人恍惚间不知今日是何夕。
可惜了,身边这人简直糟蹋了如此良辰美景……帝妃看着,下意识的对望一眼,心中均是如此想。
云风篁只道皇帝忍着厌烦留下来,多半是觉得夜深人静的不想折腾,将就住一晚上就是。
然而两人相敬如冰的宽衣解带,上了榻,她还半跪着去解金钩里的帐子,才解了一半,他却已压了上来……
皇帝年轻,又懂得节制,不是那种沉迷美色早早亏空了身体的天子,因着人前温文尔雅宽厚纯孝的人设,平素床笫之间也算体贴,但惹恼了也会给妃子些苦头吃——其他妃嫔遇见这种情况怎么处置不知道,反正云风篁上次将他挠的也不轻。
今晚她只道又要来一回,甚至有些懊恼在小镇上梳洗时将指甲给剪了,怕是不能够让他比上回伤的更重。
然而皇帝目光凌厉如刀锋,动作也算不得温柔,却亦不曾故意折磨她,榻摇帐晃的激烈里,他周身萦绕着一种深沉又压抑的情绪。
复杂难言,似静水深流。
温存之后召宫人进来服侍了一番,两人重新躺下,云风篁因着这一日的折腾,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因着吃药的缘故她白昼已经小睡过,此刻睡了没多久就又醒来。
醒来的时候发现皇帝还没睡着,他睁着眼睛,从云风篁方才没来得及挂好的帐子里,沉默的凝望着窗外。
从云风篁的角度看去,他侧脸的轮廓十分硬朗,窗外月色盈盈似雪光,他眉宇间的冷意倒比月色还要寒凉几分。
长睫下的眸子亮若妖鬼,却无悲无喜。
不是看破浮生坐忘尘寰的那种淡然,而是悲怆到极点后对于外界已然麻木的
无动于衷。
有那么一瞬间云风篁甚至疑心皇帝在暗自啜泣。
他其实没有流泪,却教人仿佛听见了他心底的嚎啕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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