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摄政王当朝提出了真凶乃是长公主殿下,群情哗然之下,方才有了今日这场朝会。”
“臣原本以为此事涉及到贤妃、长公主殿下外更有陆春草,故而方才未曾多言。”
“可现在看来,陆春草竟然没什么事儿了……那,恕臣直言,妃子与长公主之间的恩怨,凭什么拿在庙堂上来讨论?”
他抬头看向丹墀之上,极大胆的质问,“难道陛下与诸位大人以为,这天下已经海清河晏,没什么正事可以操心,有的是功夫,来给后宫做主?!”
这话就差直接指着皇帝跟在场除了他之外的臣子的鼻子骂他们主次不分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了。
朝野上下多少国家大事,你们不去处置不去商讨对策,倒为了一件属于后宫范畴的纷争喋喋不休?
只差再一拂袍袖,来一句“吾耻与尔等为伍”。
“……朕并无此意。”丹墀上,一直沉默的皇帝终于开口,语带惭愧,缓声说道,“只是正如爱卿所言,朕当初会在朝会上提起贤妃中毒之事,绝非重视贤妃,而是据皇城司结论,此事与朝臣有关。朕也以为今日之事,与陆春草大有干系,自然不能交与皇祖母或者宗人府处置。如今……”
他迟疑着,目光在明惠长公主身上落了又落,是那种不想委屈了妹妹又知道情理上过不去的为难,“这……”
皇帝最终将求助的视线转向了群臣,“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诸位爱卿沉吟。
他们当然看得出来,陈渐大义凛然冠冕堂皇,实际上本质就是缓兵之计。
想来也是今儿个明惠长公主这番话太过出乎淳嘉与云风篁的意料,他们没做好应对的准备,只能跟上次朝会一样,找个理由先退场,等做好了准备再开撕。
按照大部分人想偏袒孝宗嫡女的考量,当然是不想依了陈渐的心思的。
这不仅仅是他们顾念先帝,想要照顾明惠长公主,也是担心淳嘉跟云风篁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尤其是云风篁,她之前大概率没害明惠长公主,这次之后可也说不定了。
所以如果不让她如今落实了谋害长公主的罪名,将人打下去,以后长公主可以说无时无刻都有着威胁。
更因为,继后之事。
现在关于延福宫的新主人,诸臣的意见就是三派:顾箴、高门在室女、沉默。
扣除以沉默表态的中立党,不管是支持顾箴上位的,还是支持皇帝再娶的,都绕不开云风篁这贤妃的存在。
大家心里都清楚,以淳嘉对云风篁的宠爱,以及云风篁本身的手段,皇后是顾箴也好是其他人也
罢,哪怕住进了延福宫,能不能真正执掌六宫真不好说。
那么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担心皇室未来会因此生乱,这部分人,不说一定要铲除云风篁,至少对她存着打压的心思的。
只是这位贤妃狡诈机敏又深得上意,想动她哪里那么容易?
一手养大了淳嘉的慈母皇太后都做不到的事情,何况是外臣?
但眼下,就有一个上好的机会摆在面前。
反对陈渐,附和长公主,现成将云风篁打落尘埃。
臣子们目光闪动,下意识的望向自己信任的同僚,交换着默契……片刻后,有绯袍官员率先出列,拱手启禀:“臣以为陈渐所言乃是胡搅蛮缠!”
有人带头,很多人下意识的松口气,纷纷站出来表态支持,“臣亦然!”
“臣附议!”
“臣以为陈渐一派胡言简直不知所谓!”
“此人哗众取宠,根本不配与吾等同列庙堂!”
“请陛下勿要为小人所惑,请陛下为长公主殿下主持公道!”
看着庙堂重归喧嚷,摄政王嘿然冷笑,眼角斜睨云风篁,见她面色微微发白,那笑意越发分明了几分:以为有人站出来搅局就行了?
今儿个这事,明面上是长公主与宠妃之争,实际上,真正的重点却在于继后人选,在于若干年后的东宫之选,在于再若干年后庆慈宫的主人!
故此,延福宫那个位子凝聚了多少目光多少野心,是多少家族延续辉煌或者更上层楼的指望……你贤妃碍了他们的眼,犯了这样的众怒,你不死,谁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