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听后笑道:“老弟这是没有找对门路。凭你的本事,想要在长安城挣钱,那不过是随手取用之事。”
“老兄可有门路?”赛尔库眼睛半眯,抬头问道。
“老弟既然是高昌第一勇士,给人做保镖未免埋没。”李贵闲适地吃了口菜,又为赛尔库把空杯斟满,“我倒刚好知道一件来钱快的差事,就是做起来略有麻烦,并且要遵守一些规矩。”
“钱有多少?会有怎样的麻烦?”赛尔库直起身子,放下一直未离手的酒杯。
李贵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有位朋友也是名管家,他家主人因产业上与人有些纠纷,于是约了对方武斗。”
“何为武斗?”见他说得神秘,赛尔库来了兴致,眼中醉意不复存在。
李贵挪了下椅子,凑到与他几乎头对头,“此为长安大族解决纠纷的一种秘密方式。当双方明争暗斗相持不下,再继续下去只会劳民伤财难有进展之时,双方会各找来一位武师,通过比武胜负来解决纠纷。”
“如何武斗?”一听到比武,赛尔库立刻动心。别的不敢说,比武打架除去乔知叶的那次意外,他还未输过任何人。
李贵继续低声说道:“雇主双方约定好时间地点后,武师前去比武。无论胜负,雇主都会付给武师报酬。一旦胜出,武师更可得到百倍的巨额报酬。不过长安城内有明文规定,不许私斗,违者重罚。这项规定对外族却较为宽容,只要不出人命,最多关个三五天就会放出来。你也看到了,西市里打架很是寻常,若是但凡打架就把人抓起来,西市里早就没人了。”
赛尔库撇下嘴角,勾出一抺狠色,“不伤人命?那我用拳头打好了!”
“你这是答应了?”李贵满意地看着他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其实你大可使用喜欢的武器,打伤打残也并无大碍,谁打红眼的时候还在乎这些。只要不伤人命,就一切好说。”
“好!何时比武?”赛尔库有些迫不及待,来长安如此之久,他终于能有用武之地了。
李贵道:“时间不会太久。你把住址给我,我去知会雇主。虽然我可以为你作担保,但雇主还是会找人来考察你,毕竟事关重大,不能仅凭我一面之词。”
赛尔库告之住址。
李贵叮嘱:“比武要装作由偶然争吵引起。最重要的是,一旦官府追究下来,你必须要咬定只是一时性起,绝对不可提及雇主或我。当然,与你比武的那方心知肚明,会与你一样,只说是打架。如此就算你二人被抓住,也不过关个三五天就能放出来。”
赛尔库应下,回去没过两天,果然有人找来。
找他之人是名车夫,赶的是辆最寻常的马车,只有一匹驾马。赛尔库向车内张望,里面空无一人。车夫扬了扬鞭子,示意他上车。赛尔库登车坐好,精神抖擞地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考察,谁知车夫却将马车行至城外一处空旷无人的野地。
“练练吧。”车夫指着空地,坐在车头没动地方。
“练给你看?”赛尔库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成么?”车夫面无表情,突然迸发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煞气。
赛尔库只觉浑身汗毛倒竖,仿佛面对最恐怖的野兽。驾马更是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惊得欲要扬蹄跳起。车夫随意抬起一只手,虚按向马头,马嘶还未响起,便已中断。驾马喘着粗气,耷拉下脑袋。仔细看去,搭在马背上的障泥巾洇湿一片,马的全身竟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好厉害的功夫!赛尔库看得愣住。动物的感觉最为敏锐,能令马匹受惊并不难办到,他也有数种办法可以做到,但如此轻松地令惊马老实下来,却着实不易。马匹一旦受惊,就会爆发出百倍之力,而且六亲不认。仅此一手便可得知,这位车夫的功夫要远高于他。
赛尔库一脸谨慎地问道:“阁下身手如此高明,为何不去替主人武斗,反而找上在下?”
“只因规矩如此。”车夫板着那张极为普通的面孔平淡地说道,仿佛刚才显露的那一手绝技与他无关,“一来武斗之事不可张扬,武师必须是完全无关之人才不会牵连到主人。二来长安城禁武,然而对待外族却较为宽松。”
听他说得合情合理,赛尔库安下心来,走到空地当中摆开架势。
他这高昌第一勇士并非浪得虚名,展露两手看家本领之后,车夫评价道:“力气倒是够了,招式却是不行。罢了,为了取胜,我便传你一招。”
车夫将招式演练一遍,待赛尔库练熟,对他抛出个钱袋,便驾车扬长而去。
赛尔库打开钱袋,里面竟是亮晃晃的十两黄金!
来长安多日,他已知行情。一两黄金可兑换十两银子,即使是在长安,普通百姓的月用也不过一两多银子。掰着手指算过一番后,他满心震惊地吞了下口水:这十两金子足够他在长安城里舒舒服服地住上三四年了。
长安城实是深不可测。是何人能指使那名武功难以捉摸的高手来作车夫?又是何人能随手拿出十两黄金眼都不眨地给他这个陌生人?不对,如若胜出,岂非有千两黄金可拿?
想到与乔知叶的赌约,他把心一横:管它作甚?拿钱做事,为了千两黄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