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霞看得津津有味。王婆制饼有条不紊,火候控制得极准。刚出锅的环饼金黄酥透,带着阵阵香气,光是看着就特别让人有食欲。旁边客人络绎不绝。不管客人有何种要求,王婆都能迅速将所要之饼准确地挑出。
公子夜啧啧叹道:“每次观看婆婆制饼、卖饼,都似在欣赏一场无声之舞。在我眼中,甚至堪比京城满楼春雨清歌坊的歌舞。人们总是用一代宗师来形容绝世高手,依我看那,婆婆才是隐于市井的一代宗师。”
一句话逗得王婆脸上的皱纹都笑得化开,“我说夜少你张嘴呀,简直比我老婆子的蜂蜜还甜。要是我年轻个三、四十岁,怕是要被你拐跑喽。”
三人说笑了几句,银霞又要上一份粟米面加鲜花酱的环饼,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夜哥哥,夜哥哥!”一声清脆娇嫩的叫声由远及近。
寻声看去,一名六、七岁的小女孩正提着一篮子鲜花,如穿花蝴蝶般,自人群中灵巧地钻了出来。
跑到近前,小女孩高高地举起了花篮,“夜哥哥,这些花都是我今晨才摘下来的,还带着露水呢。这位姐姐这么漂亮,送枝鲜花给她吧。”她口齿伶俐,话语清脆,长得甚是可爱。
“哟,可真是不少呢。小兰真能干!”公子夜摸摸她的头,逗趣地问,“既然这位姐姐这么漂亮,小兰,你说我该送她什么花才好呢?”
小兰仔细地打量了银霞一会儿,从篮中挑出一枝花束,捧到银霞面前,“这枝花最衬这位姐姐。”
这是一种银霞从未见过的鲜花,由简洁的三瓣组成,仿佛三只小手拢起。花蕊淡黄,花瓣透明似纸,最奇特的是,盛开着七八朵花的花枝上,竟有纯白与紫红两种颜色。
“这是什么花?”银霞见了很是喜欢。
小兰脆生生地答道:“此花名叫三角梅。”
公子夜阻住银霞伸出的手,含笑考问小兰,“你说此花衬她,就得说出道理来。你讲不出道理,我可是不买的哟。”
小兰将花篮往身旁一放,认认真真地答道:“此花名叫三角梅,也叫九重葛,代表热情和坚韧不拔。我采的这枝最是珍贵,花开双色,纯白如月,紫红似焰,在这城里只有我家才有。这种珍奇稀有的花最适合姐姐这样气质的美人儿了。夜哥哥你识人识花,我才特别推荐给你的哦。”
公子夜笑着点点头,“听你如此一说,我还真得送她一枝了。”
“必须送!”小兰眼睛一亮,将花递到银霞手中,并出言提醒,“这里有刺,小心别被扎到了。”
“小兰,越来越会做生意了。”公子夜捏了捏小兰的脸蛋,笑着付了钱。
“那还不都是夜哥哥教得好。”小兰收好钱,对他吐了下舌头。
“他都教过你什么?”银霞开心地接过花,越看小兰越觉可爱。
“夜哥哥说,什么样的花配什么样的美人儿,万万不可弄错。”小兰望着她,眨了眨眼睛,“他还说,每种花都有不同的脾气,应该卖给懂得欣赏之人。美丽的花如果遇到不懂欣赏之人,花是会偷偷哭泣的。”
“是枯萎吧。”银霞纠正道。
“不,就是会哭的!”小兰高高地噘起了嘴巴,“夜哥哥就是这样说的。”
“好,你说得对。”银霞笑着勾了勾她的小嘴,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告诉姐姐一个秘密哦!”小兰拉她低下身子,悄声说道,“夜哥哥是我的大主顾,每次都有不同的美人儿陪在身边。”
“每次都有不同的美人儿陪在身边?”银霞诧异地看向公子夜。
“是呀,夜哥哥身边的姐姐都是大美人儿,我长大了也要当夜哥哥身边的美人儿。”小兰对她做了个鬼脸,提着篮子跑走了。
银霞怔了一下,指着公子夜哈哈大笑,“那个小丫头喜欢你。”
公子夜眼中一窘,随即恢复了正常。他摇头叹道:“小兰以前蔫蔫的不爱说话,现在却变得这么淘气,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其实,她这是在转弯夸你是位大美人儿呢。”
他还真受女人们的欢迎。银霞端详着他,心脏没来由地一跳。
他脸型柔和俊秀,眼睛黑亮如星,唇瓣薄润且线条分明。笑起来的时候,眼眸深处似有一汪粼粼湖水,使人不自觉的沉沦。与他在一起,无论多么气恼,他总有办法将你逗笑。在他周身,有种暖洋洋的、难以言传的惬意,犹如春日阳光洒在身上。
以前她总觉得中原人太过秀美,少了豪气,但他却另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洒脱。那是一种与人无间的随和,自然而然地令人心生亲近。
她忽然记起郑明秀对他的评价:他的红颜知己多不胜数。上至六十岁的老婆婆,下至六岁的小女孩,他都来者不拒。……现在看来,这些话也不算冤枉了他。
想到这里,她笑着问道:“你怎么会认识那么多女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认识就是认识了呗。”公子夜慵懒地笑着,右手极其自然地揽上她的纤腰,“就好比你我,以前并不相识,现在不也熟得很吗?”
“谁跟你熟得很。”银霞脸色一沉,挥掌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
“哎哟,你就不能对我下手轻点?”公子夜抖手呼痛,鼓起嘴巴吹着被打得通红的右手。
哼,这人真是不能给一点儿好脸色看。银霞白他一眼,自顾向前。
公子夜偷偷一乐,笑嘻嘻地追了上去。一逗她,就会像只小兽般张牙舞爪,实在是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