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子夜的带领之下,二人雇了辆马车回到城里。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家珠宝店,将首饰杂物连同唐门玉佩统统兑换成银两。
他请店主将银子分作两份,十万多两的一份暂存店中,约好一会儿来取,另将一万两装箱带走。
出得珠宝店,没走几步,路边闪出数人拦在二人车前。
领头之人是名彪形大汉,向公子夜打了声招呼:“夜少,听说你今日发大财了啊?”
公子夜跳下马车,笑着寒暄了几句,将银箱及马车一起请那人带走。
那人客气了几句,领人离去。
望着那人的背影,银霞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都是银钩赌坊的熟客。若非有他们帮忙,刚才的赌局哪能那般火热。”
“所以你要分钱给他们?”
“正是。有劳有得,才是公平的交易之道。”
银霞斜他一眼,心道:难怪他说是十万两银子,算得倒是清楚。
“这样算不算诈赌?”她忽然有些纠结。
公子夜笑道:“十赌九诈,愿赌服输。来温府做客之人哪会缺少这点儿银两,不过是图个乐子。”
“可是骗人总是不好……”
“反正晚上还要去当小偷,先做个骗子就当作是练手。”
……
一路闲聊。
银霞依他的建议,雇了一队镖师,回到珠宝店取出银两。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与萨比尔约定的客栈。
银霞唤了萨比尔出来,将银车交付与他,并叮嘱道:“剩下的银两我会尽快凑齐,你先回去,告诉赛尔库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萨比尔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本对银霞能在三天之内拿回银两不抱希望,不成想她却真的成功了。虽然数目不够,但总能借此劝说赛尔库。若有希望,谁也不愿去做马贼。
他对银霞的态度大为转变,面前这位曾经飞扬在草原上的最美之花,已不仅仅是他口中尊称时的公主,更是他心中有担当有作为的真正公主。
望着萨比尔微带愧然的喜悦笑容,银霞突然觉得,就算去做了骗子和小偷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微笑地指着公子夜说道:“此事全是他的功劳。”
萨比尔连忙躬身谢过。经此一事,他对中原人的仇恨淡了许多。
二人送萨比尔出城,归来时已是彩霞飞满西天。
望着漫天飞霞,银霞眼中忽然起了萤光,“你知道吗?我一直认为父王并非是因病而亡。……当年父王仰慕大唐向唐皇称臣,但突厥一直对我族虎视眈眈,兵马又强过我族太多,父王权衡再三后与之结盟。此举虽有背信弃义之嫌,父王却以为地远难攻,唐王不会发兵征讨。谁料唐王/震怒,竟挥重兵前来。父王急向突厥求救,突厥却一兵不发。……我还记得唐皇大军兵临城下之时,父王日夜不眠,寝食难安,眼见得一圈圈地消瘦下去。忽有一日就传来父王暴病而亡的消息。我无论如此也不相信那是真的。即使身染病恙,那么勇武的父王怎可能一昔间病亡于室?……现在,我忽然理解了父王当时的心情。也许只有父王一死,才能平抑唐皇之怒。王兄即位后,才可名正言顺地向唐皇请降。你说过,‘为君者当兴万民之利,除万民之害。’不论你们汉人如何评价我的父王,在我心中,他永远是无人可以取代的高昌之王!”
“你也不差嘛。”公子夜目光烁烁地望着她,“一位肯为族人做骗子和小偷的高贵公主。”
目望远方,银霞扬头一笑,“我不会再为此事困扰。为了族人,我去当骗子和小偷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公子夜眨了眨眼睛,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那么多当几天我的女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吧,不如咱俩再多续十天?”
“贫嘴,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银霞笑恼着敲了他的头一下。跟他在一起自己的脸皮似乎也厚了许多。
“我也在说正经的啊。”公子夜捂着头,一脸哀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正经,为何就是无人肯信?”
“哼,谁让你曾经欺骗过我!”
“我现在不骗你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
沿着芳草小路,二人说笑着往城门走去。正在此时,路旁树林之中忽有一人走出,对公子夜厉声说道:
“夜少真是好手段。为了去讨女人的欢心,竟然可以罔顾兄弟的性命!”
见到来人,一向悠然的公子夜竟显露出惊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