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江与彬从怀里掏出一块热乎的糯米青团豆沙丸子。他细心地拨开外头包裹的黄纸,递到惢心嘴边:“来,快趁热吃吧。我专门给你买的,我记得你最爱吃这家。”
惢心小小地咬下一口,又将东西推到江与彬嘴边。
“你也吃。”
二人对视一下,相互扶持着向后屋走去。
本就不大的院子,主屋留给了如懿。
“你近日在太医院如何了?可好些吗?”
江与彬为惢心褪下鞋袜,看着热水中那种受刑后畸形的小腿,江与彬心中忍不住发痛。
“挺好的,虽说为底层宫人治病没什么前途,但是却也清闲。”江与彬坦言道:“或许再混个几年,我也能赋闲在家,日日陪你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几年前,为拆穿令贵妃假面,愉妃借江与彬之力为皇上下药。虽说最后皇上治了令贵妃之罪,也为如懿洗清了身上的罪名。
可面对江与彬,皇上却是极为不喜的。只因嘴上念着思念如懿,皇上并未治罪江与彬,却也将他丢在太医院,再不召见。
可怜江与彬得罪了皇上,太医院还有谁敢在与他亲近。令贵妃下台,可她的旧日好友和孩子还念着她的好,皇上愉妃她们动不得,一个小小的太医难道还迁怒不得吗?
江与彬本想求求愉妃,可愉妃得偿所愿后也不再理会江与彬,只日日念着姐姐。
江与彬的待遇瞬间一落千丈,如今能勉强在太医院混上俸禄,已是万幸。
幸好日子也能勉强过得下去,只是节省些罢了。惢心身子已坏,二人没有子嗣之忧,日子也算不错。
可自从半年前如懿不知怎么出了皇宫来到惢心这后,一切都变了。
本能好好养着身子的惢心被迫继续照顾如懿起居,江与彬本就不多的俸禄更要拿出大头来奉养如懿。
看着一日比一日疲惫的江与彬,惢心忍不住想求如懿去联系海兰。可如懿心中始终忘不掉凌云彻因海兰之死,每日只笑道自己想过布衣生活,不愿再联系海兰。
惢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她的脑中就会浮现出万万条为奴的规矩,生生逼得她闭上了嘴。
她是奴婢啊,是如懿一辈子的奴婢。
这样的日子,难道真的没有尽头吗?
“江与彬,我们逃吧!”惢心捂着嘴巴,泣不成声。
随着天边阳光慢慢穿破云层,惢心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就好像长久以来控制她的束缚在瞬间消失。
她一手攥住江与彬粗糙的手,哽咽道:“我错了,我们逃吧!是我对不起你江与彬,你愿意陪我离开这吗?我已经出宫了,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啊!我们逃走好不好!”
惢心从未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想逃离如懿的想法并非第一次存在。
可过去这想法只能在潜伏在心中,每当她想要深入想一想时,便会浑身难受。
可今日,看着憔悴的丈夫,看着残废的自己,惢心终于摆脱了所有控制。
故事已然落幕,接下来的都是新生。
江与彬瞧着惢心,神情怔愣。
下一秒,他猛地起身将惢心紧紧抱在怀里。
“好...我们走!走得远远的!”
夫妻二人守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很快便敲定了以后的打算。
在家里,惢心依旧恭敬地伺候着如懿,对于这个控制她几十年的主子,惢心始终是害怕的。她不敢对她不敬,更害怕她会破坏以后的美好。
如懿酿制的玫瑰醋带着股奇怪的味道,配着惢心包好的饺子,便是糟蹋了那上好的饺子。
精心打理的小花圃中,几株枯败的梅花抢占了大片土地,直挤得惢心种下的绿叶菜和野花毫无立足之地。
惢心不再难过,她望着不远处晒着太阳择菜的如懿,嘴角露出一抹轻松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