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琛在礼部做事, 从前和冯佑远那群人玩得好, 消息灵通。他一听到这“传闻”就觉得要坏, 立刻来找萧桓。
他见萧桓这反应,不似作伪,不管这女人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 萧桓一点准备都没有。
“丞相知道了吗?”郑琛问萧桓。
萧桓不说话。郑琛道:“你这时候还逞什么强!快告诉丞相,再找几个叔叔伯伯。”
他又匆匆去见郑璎, 他知道郑璎的脾气,怕她沉不住气, 见了她就叮嘱她:“这时候你只能忍,千万别拖后腿。”
郑璎道:“我是在忍。除了忍, 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关萧桓带回的是乌南公主这个传闻,一开始只是在酒肆教坊中流传。但郑琛听到的时候,就是有头脸的人开始在传了。他预见不到最终这个传闻会酝酿出什么风波,但在丞相病重的这时候,大家都觉得要糟糕。
郑琛走了之后, 萧桓在萧从简的院子中站了一会儿,等御医进出几回, 他才进去说话。
萧从简这会儿精神好些,正坐在床上读信。乌南虽已经平定,但是还有一个大摊子要收拾。现在乌南还有一万多大盛驻军在国都,留驻乌南的是萧从简的心腹之一。每日写信向萧从简汇报乌南情况。
见萧桓进来,萧从简放下信,问:“什么事?”
萧桓说不出口。他怎么说, 辩解他是被人诬陷的?他本该早点告诉父亲?
萧从简看着他的目光很平静。
萧桓张口就说:“是关于试药的事情……”
萧从简打断了他:“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和我说?从乌南带回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萧桓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他只能低声说:“她并非乌南公主。我想找人澄清这一点。”
萧从简道:“你澄清,别人就会信么?若她就是公主,你又该如何?你现在就当她是公主——什么事都得先想到最坏的情形里去,你该怎么办?”
萧桓道:“我不杀她。”
他迟迟不敢告诉萧从简,也是怕萧从简逼他杀了翡翠。
萧从简苦笑:“你放心,我今后不会再多杀一个乌南人。”
他告诉萧桓:“你先等着看两日,若这事情是有人推波助澜,那肯定要闹得满朝皆知。到时候你就顺势纳了她,我会请陛下把她指给你。”
萧桓听父亲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要认下这“公主”的身份。他吃惊:“可是她并非真公主,只是……”他不敢认下“公主”。
萧从简打断他:“你难道配不上公主!非要纳个宫女?”
他向来要强,文太傅就是很清楚他这一点。他宁愿萧桓是真和公主私奔了,也不愿萧桓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着了道。
萧从简说了几个名字吩咐萧桓找这几个人来,又说:“告诉郑璎,这件事情要她多担待了。”
他要保下萧桓,不仅保下萧桓,还要让他体体面面,全身而退。
萧桓出去后,萧从简又觉得昏沉起来,他想写封信也撑不住,只能躺下。只是躺下后,心中也不能平静。他前一天就知道萧桓的事情了。京中这个传闻传起来,无非还是为了扳倒他。
他不怕有人恨他入骨。他在这样的位置,做了这么多事情,有人恨不得生啖他是再合理不过。伤他心的是萧桓。
在这痛苦的高热之中,他内里像有一团火要将他烧尽了。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他的胸口,喘息都费力,从心到胃都在抽搐。他满腔的失望将这种痛苦加倍了,他翻过身,头枕在手臂上,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还不能死,至少得先把萧桓这件事情抹平了。
然而这一次高热却比之前都凶猛,从上午开始,到快掌灯时候都没退去。御医都害怕起来。皇帝在宫中是一日要问好几遍丞相病情的,到午后听说丞相还在发病,早就坐不住了。
于是皇帝第三次去了丞相府。
李谕不耐烦看到那么多御医围着萧从简,仿佛在临终抢救一样。他气得想骂他们饭桶——那么多人照顾一个人,还让人越病越重。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怪御医。
“不论如何,你们今天,马上就把青蒿汁弄来!”他下了命令。
御医已经准备了好几份青蒿方子,这就去做了。
李谕把人都赶走,终于自己亲自动手照顾萧从简。他用手帕包了冰块,不停轻轻擦拭萧从简的额头脸颊。
萧从简因为高热和出汗,嘴唇都干裂了,李谕要他喝水,他不肯。
“烫……”他嫌水热。
李谕劝他:“要喝热的。喝了凉的,你一时舒服,一会儿胃里要抽筋的。”
萧从简到这时候才发现是皇帝在伺候他,他只是迷迷蒙蒙地看着李谕,仿佛不相信一样。李谕心中一痛,只恨不得什么都能给萧从简,除了这病他自己留下。
“朴之,是我。”他轻轻用冰块擦着萧从简的额角,低声说。
萧从简抓住了皇帝的手:“陛下……我有一事恳求。”
李谕对他要求什么,已经有所预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评论
特别感动
迷之倒数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