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老人都怪郑家,他不怪郑家。临走时候,他托人带了封信给郑璎,信里是两首诗。刚与郑璎成婚时候,郑璎想要他与自己和诗,他一直拖拖拉拉没有完成。
萧家的奴仆都遣散了,美貌的大丫鬟都好安排出路,唯独翡翠一个,是他从乌南带来的,因此惹了那么多风波,又过了明路,他只能带走。
翡翠又做回了普通打扮,荆钗布裙,闷声不响在马车上收拾好了东西。萧桓仍立在马边怅然回望着城墙,过了片刻才淡淡问她:“都收拾好了吗?”翡翠点点头。他一扬鞭,道:“走吧。”
萧家出事已经有三个月。时节已入夏,京中因此而起的风波渐渐平息,天气一热,人都有些松懈。只是皇帝显然还没有完全放心,与往年不同,竟然没有去行宫避暑,仍留在京中。皇帝不走,自然无人敢提避暑之事情。
萧从简依然在东华宫中。天气热了起来,他那个套间不大,虽然通风良好,但日光也厉害。他病好后一直血气不足,有些脾弱。因此李谕没让哑奴给萧从简房间里送太多冰。
萧从简没注意,也不在乎。他不畏热,出汗不多。李谕这天一进他房间,就见他只穿了件单衣,领口松松垮垮的塌着,除此之外,整个人仍是清清爽爽。
李谕顺着萧从简的喉结,看到线条分明的锁骨,再到那深V衣领若隐若现的部分,他的想象一发不可收拾。
李谕艰难地挪过目光,才淡淡道:“朕知道你一直在等着朕处置你。”
萧从简正在整理手稿,听到这话,终于给了皇帝一个正眼。
“哦,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他将处置两字说得颇为讽刺。不论皇帝如何处置他,他都预想过了。
李谕只道:“今晚朕在花园等你。”
到了晚间时候,皇帝到了花园里,坐在凉亭中。萧从简来的时候,面前是一壶酒,见萧从简来了,就道:“朴之请坐。”
萧从简坐下,李谕为他倒了一杯酒。萧从简不喝。
李谕笑了笑:“我要给你毒酒,也不会这样给。”
萧从简仍是不肯举杯。李谕无奈,只好将萧从简那只酒杯里的酒泼了,酒杯扔了,将自己的酒杯中的酒饮了一半,递给萧从简:“你我好歹君臣一场,若你今日就赴黄泉,与我共饮一杯又有何妨?”
萧从简这才接过皇帝喝过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样共用一只酒杯饮了三杯。
萧从简只觉得脸上略有些烫,他并不容易上头,不知道是这几个月都没喝酒还是因为知道事情就要有个结果,心中竟渐渐轻松起来。
李谕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一样,声音有些飘:“我一直仰慕丞相……有丞相这样的人,是国家之幸……”
萧从简说话也坦率起来:“可陛下还是要铲除我。”
“铲除?”李谕喃喃道,“只要你告诉我该做什么,我都会做。只有一件事情我不能答应,我一定要做。”
萧从简觉得他有些醉了,说话似乎颠三倒四。
“那陛下到底想要如何?大权都在陛下手中。”
他问皇帝到底有没有决定。
李谕忽然站起来,扯着衣服笑道:“这天也太热了。朕听说有个蛮帮,谈要事的时候都要洗澡,两个人坦诚相见一边洗澡一边谈事才能把话说通。”
他不由分说就开始脱了衣服,去露天浴池中泡着。
萧从简这时候也确实觉得热,竟然觉得皇帝的胡言乱语有些道理。也脱了衣服,下了浴池。
他在水中泡着,忽然又觉得这一切都像做梦,脑子里迷迷糊糊说不清楚哪里不对,但他又觉得自己很清醒。然而有一件尴尬事情,他不能让皇帝知道,就是在温热的水中一泡,他并未觉得凉爽,只觉得浑身热血奔涌向某一处集中而去,恨不得有个人立刻与他爱抚一番。
他忍不住并拢了腿,但一转头,就见皇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萧从简脑子里轰然炸响。从那不成调的凤求凰,到皇帝坐在他病床边握着他的手,到之前的所有,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已明了。
李谕靠近他,伏了过来,伸手探向他。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会比较晚,要到12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