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出了这些,裴矩却不动声色,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眼神只是平常的在这些人身上扫过。
刘敬宣准备按照父亲之前的吩附,直接把裴矩带入府中。
但他刚走两步,就有一个侍从快步而来,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两句话,刘敬宣眉头微微一皱,放慢了脚步。
“裴先生一路跋涉,应该也累了,不如先去驿馆沐浴休息一番?”
刘敬宣微微沉吟,说道。
看来刘宋的使者来的比较仓促,不知道刘牢之和刘宋的使者,正在商议什么事情。
裴矩心中有数,笑了笑,说道:“刘校尉说的是,在下便先去驿馆,等沐浴之后再来拜见刘将军!”
在北府军士卒的带领下。
裴矩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驿馆,所有人在驿馆暂时住下。
在迅速安置淮军的使者后。
刘敬宣马上回到了将军府,见到自家父亲刘牢之。
刘牢之身形略有些消瘦,长相也不是那种威严霸气的汉猛将,不过双眸明亮,脊背笔直,有军中大将的气场。
他此时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父亲!”
刘敬宣走了进来。
“淮军的使者安置好了?”
刘牢之问道。
“已经安排到了驿馆,随时等候父亲的召见!”刘敬宣连忙回答。
“淮军拿下扬州,裴矩投靠王景,为这位淮王效力,也不知道淮王派他来有何目的!”
刘牢之沉吟道北府军之中将校不少,但合格的智谋之士却不多,再加上刘牢之因为原历史上麾下参军谋士纷纷背叛的原因,也不愿意再随便相信他人。
他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只有刘敬宣。
刘敬宣没有继承父亲的武略和带兵能力,但指挥数千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并且在其他方面,如治理百姓、军中参谋也都颇为不俗。
所以刘敬宣在父亲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儿子感觉,王景是想要和我们议和!眼下杨爽和张士诚汇聚了数十万兵马,还有陈霸先的数十万兵马随时能进攻扬州!”
“淮军压力极大,所以想要和我军议和,避免我军在他和另外两路诸侯大战的时候出兵!”
北府军的十多万精锐才是真正的权柄,没有这些兵马,什么彭城侯、丹徒太守,都是虚的。
说道这里。
刘敬宣突然心中一动,问道:“父亲是怎么想的?莫非準备答應刘义隆的条件?”
“哎!”
刘牢之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为父和你来到这方世界,看似坐拥十余万大军,据守泰兴成了一方诸侯,实际上你我父子,都没有和其他诸侯争锋的能力!”
“让为父统帅大军,决战沙场,为父自认绝不输于那些所谓的名将,但若是治理地方,争霸天下……我是真的不成,也没有这样的野心!”
“一個泰兴,在为父手中只能勉强维持眼下的兵马,根本無力对外扩张,眼下城内围积的粮草,也消耗了大半,若是不答应刘义隆的条件,
咱们再过不久就要断粮了!”
粮草对于军队的重要性,不用说就明白。
没有粮草,就算是横扫天下所向无敌的铁军,也会迅速的崩溃瓦解泰兴的粮草一直都很紧张,存粮更是军中最为核心的机密。
刘敬宣经常和父亲讨论军情局势,但也没有听到这些。
此时他听到存粮不足,脸色顿时变了。
“泰兴这地方,没有江南繁华,刘义隆说了,只要我军南下,丹徒一地的军政权柄,全部归于我手,这等于我们用丹徒换了泰兴,也不算太吃亏!”
刘牢之说道,即是在安慰自家儿子,也是在安慰和说服自己。
刘敬宣说不出话来。
在泰兴,他们父子说一不二,掌握十余万大军的命运,如果南下,就算刘义隆把京口的军政大权全部交给他们,
但肯定还会有各种手段来进行制衡。
再想说一不二就难了。
“父亲要三思啊!”
刘敬宣说道。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父亲对于江南有着一丝憧憬,而说起泰兴的时候,没有任何留恋……或许这也是刘牢之願意南下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