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神情癫狂,或是怒火中烧,或是满脸悲愤,也有人嚎啕大哭,哀悼着眼下并没有死的可怜的宋道友……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恐惧、后怕、惊怒。比起终于战胜九婴的喜悦,所有人都沉浸在“已经有人为此牺牲”的悲怒之中。
战争这种东西,守不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那便都是输。
看着眼前群魔乱舞、宛如所有人都得了失心疯的一幕,控场组的成员围着“长老”以及“不幸牺牲的宋道友”,瞠目结舌,不敢妄动一步。
直到一位抹着眼泪、确定九婴已经彻底死透的医修退了下来,想去河边打理自己狼狈的形容时。她一抬眼便看见了控场组的弟子们满脸错愕的神情,还有站在一旁、眉头拧得死死的应如是。
对于应如是,这位医修弟子是有印象的,想到这是归程队的领队,可惜最终迟来了一步,那医修弟子便觉得心头一堵。再加上应如是此时脸上那写满“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的不耐烦的表情,简直是在这些心神不稳的弟子心上燃了一把燎原的火。
可恨!为什么你迟来了一步!还摆着一副看笑话的姿态,轻贱宋道友的生死!
那医修弟子怒发冲冠,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个没有多少实战能力、甚至比应如是低了一个小境界的医修。她直直地朝着应如是冲了过去,那表情,那模样,愣是唬得脾性乖张的应如是倒退三步,几疑对方是想一脚把自己踢进河里。
那医修弟子的确是这么想的,然而她刚跑到近前,还没付诸行动,一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忽而从侧方探出,轻轻地点在她的眉宇之间。
“静心。”
那话语低沉、冷肃,如覆了皑皑白雪的山峰。简简单单的两字甫一入耳,医修弟子便觉得心口淤堵的一口气骤然消散,令她心神一松。
长达一天一夜的死生交战,那些淤积在心头的惊惧、愤怒、害怕与焦虑都在此刻化作烟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悲伤与无尽的自苦。
医修弟子惨然落泪,哽咽得语不成声。原本还觉得她癫狂的应如是看着她乱糟糟的鬓发与满是烟灰与血迹的脸颊,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的确是没有留在此地,与这些弟子同生共死。一群蝼蚁拧和在一起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做什么都是垂死挣扎的无用之举。他是这么想的,所以便遵从了自己一贯的行事准则,明哲保身,以图今后。他知道这很自私,但自私总比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的蠢货要好。
应如是没有想到,一群不过炼精化气之境的弟子竟然当真生生磋磨死了九婴,甚至听他们哭喊宋道友的话语,此战竟无一人折戟。
为何如此确定?应如是也不知道。大抵他心里也很清楚,宋道友是那种只要自己还没倒下、就不会让他人平白送命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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