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我忠诚,仅仅只是因为我足够幸运?因为祂们对我没有足够的兴趣......?
一时间,这里只剩下沉默,原体们表情各异地沉默着,仿佛一具具鲜活的雕塑。
“或许,大远征......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幻梦吧。”
伏尔甘悲伤地说:“这梦来自我们的父亲,我们继承了它,我们试图完成它......但梦终究是会醒的,醒来后,我们就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了。”
“而我将这场梦多做了一万年,兄弟。”
费鲁斯·马努斯缓慢地站起,虚幻却又凝实的脸庞上燃烧着火焰,神情严肃而认真:“自我死后,直到现在——我从未放弃我们的理想。”
“大远征在如今的帝国内已经不再被经常提起了,人们谈起它的时候更多会使用小心的语气,因为他们认为那段历史是黑暗的。”
“他们不知道大远征到底是为了什么,却只知道大远征导致了原体的背叛,导致了帝皇的重伤,导致了帝国的分裂......但人们也不必知道它的真相,这样,人们就不必去怀念它了。”
“需要承担痛苦的人越少越好,我的兄弟们。而我们这些仅剩之人,则需要更为小心地看待它。大远征本应成功的,人类本应永远免除战争、瘟疫、苦痛与压迫。但它失败了,而始作俑者不是你们。”
他看向那些曾经背叛的人,福格瑞姆本想躲避他的视线,但是,凤凰却没这么做。他的身体似乎背叛了自己,又或者,他的身体要诚实得多。
“你们不过只是刀刃。”
费鲁斯·马努斯如此说道。
“祂们用谎言与毒药来摧毁你们的反抗意志,用诱惑和压迫来使你们屈服。诚然,我们的父亲也在此过程中因他的性格造就了许多不该出现的错误......但我们应当看见凶手的脸。”
他缓缓地敲了敲桌面,右手抬起又放下,金属碰撞之声清脆而响亮。
“真正的凶手......真正握着刀的罪魁祸首,是祂们。”
戈尔贡——被冠以古老怪物之名的原体此刻却温和地出奇,尽管是在叙述一个可怕的真相,他的语气却并不怎么严肃。
一万年足以改变许多事,福格瑞姆想。
他看着费鲁斯,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了解他了。
从头做起吧。他叹息了一声。
“你的话......很有力量,兄弟。”
罗伯特·基利曼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你的话令我感到振奋,但我必须指出另一件事。我们知道凶手是谁,可这和我们彼此之间互相的憎恨并无多大关系。如果不是老师让这一切都真的发生了,你想过我们坐在一起的模样吗?”
奥特拉玛之主苦笑了一下:“我们,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平和地对彼此讲话?祂们或许在背后推了一把,但根本原因——”
“——不,罗伯特。”
帝皇出言反驳了他的儿子,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般锋利,硬生生地剜开了基利曼以自己的血肉所遮掩起来的那些心思。
“你错了。”帝皇说。“你认为你的兄弟们是因为性格不和所导致的互相憎恨吗?不,这背后的每一步都有祂们在背后推波助澜。而我知道这其实不是你的本意......”
他微笑一下,金光一闪,威严的金甲在瞬间消逝了,只余单薄而粗糙的麻布衣衫,袖口处甚至还沾染着泥土,而他毫不在意。
“不是吗?”他问。
基利曼移开了视线,没有再说更多话了。代替他开口的人,是罗格·多恩。